阿澜连忙放下食盒掀开帷帐,只看到苏瑾整个人缩在床上的一角,背的对着他,看不到是何模样,但是那件黑透了的外袍看起来却像浸了水一样,被褥上染上了浅浅的红。
“师父!”阿澜上前把苏瑾翻过身来,却看到他一张脸都惨白得毫无血色,那一颗原本妖冶无比的朱砂痣深的变成了墨一般黑,嘴唇翕动着,好像在叫谁的名字。
“南——”
“师父,我给你去找大夫!”他把苏瑾放平,给他擦掉了额头上的汗,然后转身去找大夫。
手腕一瞬间被人捏住,苏瑾不知哪来的力气捏住他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好像要拧断了。
“南——”
“男?”阿澜不解,只听出这一个破碎的音调,他想要掰开苏瑾的手指,可是对方比他还要固执,他用力,床上这位昏迷不醒的就会比他还要用力,他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有掰开。
可是苏瑾还有一身的伤没有处理,他身上那件黑衣都被血水染透了,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全身上下看起来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阿澜多次挣脱不开,只能顺着来。
他把苏瑾的衣服直接从前面解开,露出来的白色里衣早就染红了,他颤抖着顺带把里衣也解开了,一件一件,直到最里面的那件颜色深沉。这比起当初迟吉仙人那一身伤还要严重,原来当时仙人口中的那句“后面那一爪子差点开膛破肚了”是真的,这哪是开膛破肚流的血,这即便把人的血抽干了也没有这么多可以流的吧。
他的动作和呼吸都不自觉地缓和了许多,那处伤口离他极近,他或许一声抽气都可能引得苏瑾痛不欲生。
苏瑾脑子昏昏沉沉,他都分辨不出自己到底是胸口痛还是腰上痛,又或者是脑子坏掉了,所有的痛感汇聚在一起,他却十分想要睡觉,这种强烈的感受却又被伤口撕扯住,让他想要昏迷都做不到。
阿澜小心翼翼地把苏瑾伤口处的纱布解开,指尖几次碰到他的身体,只感到冰凉无比。
“栀——”苏瑾嘴里喃喃着,破碎的音调都连不成一句话或一个词,但是他依旧在固执地念着,手腕紧紧拉住阿澜。
“师父?”
苏瑾半阖着眼,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穿着白色的衣服,小小的个子。
“南——栀——”他叹气一般地喊出口,低若蚊吟,谁都听不见。
阿澜自然也没有听清楚,他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量减弱了许多,于是试着脱开了。
苏瑾的手垂垂地挂在床沿,衣服已经被解了大半。
阿澜从架子上拿出了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些药瓶子,和招摇山上的那个一样。
他循着记忆拿出了伤药,然后出门去唤来了阿彩。
“阿彩,麻烦你去准备纱布、剪子、清水、木盆和师父换洗的衣服,最后还有干净的床褥和被褥。”
阿彩努力地数了几遍,然后问:“黎公子,可以问一下您需要这些做什么吗?”
阿澜说:“听我的便是了,其他莫要多问。”
他说完就冷漠地关上了房门,然后几大步走到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