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明深叹了一口气,转过身去,朝着伫立在数千层的阶梯上的宣正殿,说:“承聿以下犯上,袭刺本座,伤害凡人孟悦,挑起祸端,包藏祸心,私藏帝天遗孤,罪不可恕,罚三十道天雷,不得命令再也不能入天界!此事交由秦艽来办。”
秦艽跪地抱拳,道:“定不辱使命!”
霍允却在大喊:“君明,苏瑾此时已经如此重伤,三十道天雷,他会没命的!”
君明顿了顿,他望了眼高耸的殿宇,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苏瑾又一次站起了身,朝着罪罚台那头孤傲又决绝地走去,那三十道能夺了他命的天雷好像没有一点分量,坚定地一步都没有颤,也没有过来求饶,也没有争辩,甚至连一点点不服气的动作都没有,就那么坦然受之。
君明转回了脑袋,继续朝着宣正殿走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他,即便是苏瑾,也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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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瑾回招摇山的那天,又是个阴雨连绵的日子。
他受完三十道天雷之后,马不停蹄地就赶了回来,天界容他不得,多待一刻都是罪孽。可是他如今虚弱得像是朵即将枯败的花,霍允看不下去,于是把他送了回来,他连连站都不能站,更别提腾云驾雾回来了。
回来的那一天,一如离开时的模样,院子里的花都败了,什么而那寒霜傲雪的腊梅,也只是抽出了一点点芽,还没有要开的迹象。
招摇山如落寞了的荒山野岭,枯枝和残花相得益彰,倒是有几分凄惨的美。
他坐躺在贵妃椅上,斜看着窗外下着小雨,滴滴答答的似在呻吟,于是问霍允:“前几天也在下雨,我抱着他走在林子中,觉得很冷,可是为何现如今也还是觉得很冷?”
霍允起身把窗子给关上了,随后给屋子里升了火。那火星子熊熊燃起,随后转身湮灭。
“你饿不饿,我叫厨房给你准备了药膳,我去给你端一点过来吧!”霍允说着便离开了。
苏瑾看着他毫不停留的步伐,收回了目光,看着屋子里燃着的碳火,眼睛一下子就直了。
黎策也喜欢给他的屋子里点着碳火,然后整个屋子都会变得很暖和,现下日子越来越冷了,他也觉得很冷,盖在身上的被子一点也不暖和。他伸出了手,朝着那火星子虚虚一晃,像是触碰到了那炽热的,可是随着手臂抬起来,肩膀上的伤口也随之崩裂,却并不疼。
但是血好像又渗出来了。
明天就是黎策的头七了,凡间总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说亡人的魂魄在死后的第七天会回来,他希望黎策能回来。
霍允端着药膳进来了,却看到苏瑾肩膀处殷红的血,他连忙放下了食盒过来,斥责道:“都说了让你好好躺着,怎么又乱动了,这刚上好药,又开裂了!”说着就要替他检查伤口。
但是苏瑾却按住了他的手,随后说:“明天就是头七了。”
霍允愣了愣,许久之后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于是问:“要准备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