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回到了原来睡觉的屋子,门口守着鬼使,他站在那儿,便不想上前了。
那些鬼使见到他,便统统散成两边,各自都不说话,好像是哑巴。
苏瑾咬咬牙还是过去了,跨过了门槛之后便迅速把门关上,还忍不住喘了两口气。
他十分怕鬼,但同冥王又是又多年的交情,可即便这样并没有改变他怕鬼。
或许是飞升之前他个凡人,而凡人向来是忌讳鬼这种阴气重不吉利的东西的,所以导致了他现如今当了几百年的神仙都还依旧惧怕的心。所以当时听到问青是冥界的人时,他还是有些想要隔开距离的,但却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隐隐觉得熟悉。
即便面容不相同,说话的声音、语气、谈吐举止皆是不同,但他依旧觉得熟悉,就连那时候在莲花池旁说的那一番话,语气和神态也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没想到问青就是秋竹。
或者,秋竹就是问青。
一个人,如果在你的面前有多层的伪装,在苏瑾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不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又偏偏觉得秋竹不同,或许是因于那十九万两黄金,又或者是有些俗套但却不能免于俗套的相遇,又或者是天界的相助之情,都让他觉得这个人除了身份,其他几乎无所隐瞒了。
可是他最最在意的,却还是身份。
并不求门当户对,只求臭味相投。
一条混在泥潭里的泥鳅,只会想着和另一条同样在泥潭里的泥鳅一起滚来滚去,它是不会想着有一天同高雅的娇花在泥潭里滚来滚去的。除非你本来就属于这儿,我们是同类的人,不然,就算是泥鳅也不愿你把你拽下泥潭,毕竟这样做也会有罪恶感。
苏瑾就是这样想的。
他把自己比喻成泥鳅,并不是糟蹋自己,而是他真这么觉得,在他看来,世上还是娇花比较多,毕竟泥鳅可以被吃下去,而娇花永远是娇花,即便枯萎了,它曾经也还是娇花。他自己身在混沌的泥潭中,可秋竹若是娇花,那他便要保持距离,毕竟一点点泥子粘在娇花上都是洗不去的,粗糙的沙粒还会磨坏那些用力捏都不能捏的花瓣。
他觉得秋竹是娇花,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拼命靠近他,他并不洞悉他的目的,他不能觉出他的用意,毕竟一个人若面上只会一味地调戏,还顺带把人又是搭救又是照顾,他求的到底是什么?
什么是他刚好有而秋竹正好缺的?
苏瑾有些想不明白,同时也有些不想要想明白。
任何的话本或者戏文当中,男子嘴上说些甜话,弄得对方一脸红晕,无论如何都只有一种情况了。
苏瑾再清楚不过。
可这……这这这……这这这这让他如何是好。
桌上的茶是一杯一杯地灌下去,时而站起时而蹲下时而坐着时而靠墙,时而平躺时而趴着时而侧身时而蜷缩,可即便他翻来覆去,也终究难以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方法来。
遂,躺床睡觉。
任何想不出结果的事情,都先睡一觉再说,等到明早天亮大白的时候,自然会尘埃落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