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身上还能感觉到那种冰冰凉凉的舒爽。
但一睁开眼,就看见爷爷正坐在我床头,目光严肃的看着我。
我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四下里看了一圈。
阿漂呢?
昨晚我依稀记得睡着之后还抱住了她,怎么会不见了?
爷爷伸手指了指我胸口的锁心痣,面色凝重的问道,“昨天发生了什么事?锁心痣为什么变淡了?”
我低头一看,胸口的锁心痣似乎是淡了一些,依旧还是红色,但没有之前血红血红的感觉。
昨晚的事我本来并没往锁心痣上联想,此时爷爷说起,我才反应过来,以前我对异性根本没有感觉,可昨晚显然不同……
我吓了一跳,爷爷说的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难道是那个阿漂?
这怎么可能,爷爷说的可是“人”,阿漂也能算人吗?
我有些慌乱,只是青春期的孩子,想起昨晚那种事终究是害羞的,沉默了片刻,我才小声说,“昨天去河里洗澡,看见了一只阿漂……”
“阿漂?”爷爷反问道,“女尸?”
我点点头。
爷爷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没再细问,而是从身上拿出星盘,拨弄起来。
风水五术里,爷爷精通命、相,推衍命数时不用常见的四柱八字,而用罕见的紫薇斗数,此时拿出来的星盘,正是推衍时的辅助工具。
紫微斗数星象繁杂浩如烟海,平常人推衍时,要用一堆星图命宫图慢慢测算,爷爷却是在其中浸淫一生,早已信手拈来,仅用一个星盘便能推衍。
片刻后,他放下星盘,对我摇了摇头,“不要胡思乱想,锁心痣断神绝煞,咸池不存,绝不会跟鬼物扯上干系。”
说完他又有些迟疑,继续道,“至于你说的阿漂,或许是你原本命数里的一些波折,不用太在意。”
风水师信命,爷爷也是摸到了我冥冥之中的那一丝命理,才给我点的锁心痣。他都这么说了,看来那个“命中注定的人”并不是阿漂。
我松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又有些说不上来的失落。
爷爷离开我的房间后,我从床上爬起来,把屋里各个角落翻了一遍,也没找到那个阿漂,最后有些气馁的坐在床边,心里开始怀疑昨晚发生的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一场幻梦。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晚上,我躺在床上,瞪大双眼,没有一丝睡意,反而带着一点期待。
患得患失的一直等到午夜,我开始发困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个晃神,那个白影子突兀便躺在了床边。
这次我没有多少害怕了,反而带着巨大的惊喜,小心的握住她的手。
跟昨晚一样,阿漂依旧像安静的睡美人,而我握着她的手,周身依旧是满满的冰凉舒适。
夏夜湿热粘稠,但我小小的一张床上,像是被一个白色的幻梦包裹着,所有的暑气燥热都被挡在了外面。
从那天开始,阿漂每天晚上都会准时出现,像一道淡淡的清冷白影,潜入到我的午夜幻梦里。
我心里依旧有很多疑惑,比如说阿漂白天去了哪里?阿漂的身体为什么不会腐坏?阿漂是一具尸体,身上肯定带有尸气,爷爷作为风水师为什么没有察觉?
只是阿漂每次出现时,只会安静的躺在哪里,不会给我任何答案。
而我握着她的手,看着她绝美的面容,慢慢的也觉得这些问题不重要了。
时光飞逝,三年时间一晃而过。我也从懵懂的青春期长大成人,完成了高中学业。
风水师命犯五弊三缺,爷爷实际上也是孤家寡人一个,我只是他收养的孤儿。
爷爷收养我本就是打算给自己找个传人,他平时严肃刻板,虽然没有直接跟我说过,但我心里明白。
于是高中毕业后我就没再继续读书,而是跟着爷爷,开始学习他那些看相安宅的风水知识。
风水师这个行当里,大多都是骗子,偶有几个厉害的,也不过是从传承的风水知识里,一板一眼的教人注意各种禁忌之类的。
爷爷说这都不算真本事,风水师只有掌握了炁,才算真本事。
炁跟气一个音,具体是什么,爷爷也不跟我讲,只给了我一大堆书,让我每天阅读背诵,晚上空闲时给我讲解。
一直读了两年书,我逐渐对风水有了认知,之后爷爷又开始教我一些其他本事,这一次却是让我眼界大开。
原本爷爷在我眼中只是一个干瘦的小老头,谁能想到他居然可以在十几米外屈指一弹,便把一根毫毛般纤细的银针,分毫不差的射进墙上的缝隙里。
我看的目瞪口呆,爷爷却说这是飞针刺穴,不过是风水师最常用的手段。
除此之外,他还教我一些符箓的绘制使用方法,每一种都有神秘诡异的能力。
学习的同时,爷爷也开始带着我出去给人“看事”。
“看事”的过程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基本来说,不是看相批命,就是定坟安宅,爷爷教给我那些神奇手段,反而派不上用场。
推命相人、寻龙点穴,都是细微之中见玄妙的手段,我现在也算入了门,同样能看的津津有味,并且从中学到很多。
只是学了那么多更神奇的本事,每每不得施展,心里多少有些难耐。
我也问过爷爷,什么时候才能用到那些手段。
爷爷的回答很严肃,他告诉我说,那些手段是用来对付鬼魅妖祟的,这些是世间至凶至戾的存在,所谓“撞邪”,便是这类凶物作祟。而作为风水师,应该趋吉避凶,尽量避开那些撞邪事件,实在避不开,也应该慎之又慎,万万不能有主动施展本事的荒唐想法。
被他一顿说教,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轻浮,没敢再提这种事。
却没想到,这之后没多久,我和爷爷便遇到了一场撞邪的事,并且不可避免的牵扯到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