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的是安宁,她实在是太小了,虽然有时候也会想念爹爹,但自从海船在海上漂了一个月之后,天气越来越是暖和,海面上的海鸟越来越多,她就没有安生过。
似乎她天生的就和大海有缘,每天总是能够在甲板上一玩就玩到天黑,这一个多月来,原本白皙甜美的她,简直就成了一个黑丫头。她不知道海船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能够回来。
就像赵瑾,她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也不知道沈少奕到底什么时候会回到自己的身边。眼前,只能先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才能通知明堂,告诉沈少奕自己到底在哪里。这一切如今想起来,犹自像是在昨日一般,从太子军北上,到大败而归,再到举家出海避难,也就不过是两三个月的时间罢了。
有时候她会觉得,如果自己还没成婚多好,那样就可以快意恩仇,想要去找赵光义报仇就去,不用有这么多的牵挂。只是,看着熟睡的安宁,她的嘴角却又露出了一丝甜蜜来,她觉得,心里有牵挂是一件甜蜜的事情,就好像她一直牵挂着沈少奕一样。
她知道,沈少奕也一定在牵挂着自己,牵挂着所有的家人。
海船停在了占城,准备停两天,多采买一些稻米之后再继续向南。她也是听通叔说的,此去东南方,越过渤泥国,有一处没人去过的大岛,岛上不见居民,却是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动物,那里应该就是目的地了。
因为那里是被偶然发现的,并没有人知道这个地方,而沈家,就是要找这样的一个地方,因为赵瑾担心,赵光义会赶尽杀绝,若是让赵光义知道沈家在沿途的哪个国家住了下来,恐怕赵光义真的会出海追杀沈家了。
所以,找到这个没人去过的地方,才能保证沈家人的安全。而至于通叔说的,那个大岛上有奇怪的野兽,有这无数的海船,十几万人,谁会担心什么野兽呢?
数千艘海船的规模实在是太过庞大了,引来无数人站在海岸上围观,而船上衣甲明亮的太子军,也引来了无数的赞叹。或许如今已经不能叫做太子军了,赵瑾也不知道该换什么名字。
航行的方向当然是不能让人知道的,所以,在两天后,海船启航,一直又航行了一整天,等到远离了陆地,海船才开始向着东面直行。按照通叔的说法,最少还要航行半个月,接着转向南航行,就能够见到那个大岛了。
天气越来越热,要是在北方,这应该是刚刚开春而已,赵瑾从来没有来过三月底就这么热的地方。她从一开始的有些不适应,到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最少如此热的天气,不用穿那么多的衣服,也不用担心那些孩子们会被冷到了。
两个丫头在林沈周的带领下,天天就在甲板上玩,在这大海上,什么地方都不能去,他们能够玩得如此的开心,不得不说是一种安慰了。
“瑾姐姐,你说奕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赵瑾笑,她知道周薇薇是想要问沈少奕安不安全,却又不愿意提起这个话题,就问沈少奕现在在干什么。
“想他了?”
“当然了!”周薇薇搀着赵瑾的胳膊,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船头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还有海面上不时飞过的海鸟,“瑾姐姐就不想吗?”
“想,当然想!知道你担心他的安危。其实,也不用担心,他这人,自小就是鬼精鬼精的,没人能找得到他。”
“也是!奕哥哥总有许多奇怪的主意,总是让人意想不到。”
“你当初恐怕也意想不到会嫁给他吧?也想不到他会冲冠一怒为红颜,带着大军破了金陵城,把你救出来吧!”
“嗯!是这样的!所以,薇薇一直觉得这辈子能够遇见他,已经没有什么遗憾了!”
“是啊!没有遗憾!能遇见他,当然没有遗憾!”
赵瑾知道自己也没有遗憾,因为一首诗,她莫名其妙的跟着这个男人,想要去了解这个男人,再到真的喜欢上这个男人,还和这个男人有了孩子,甚至连同别的女子一起分享这个男人,她都觉得没有丝毫的遗憾。
她如今遗憾的是,她发现自己又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可惜沈少奕不知道,不能在自己的身边陪着孩子出生。她不知道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可是沈少奕那没良心的家伙,在自己生安宁的时候,总是说喜欢女孩,还真生了个女儿。
既然沈少奕喜欢,那么,就再生个女儿吧!
她突然想哭,也不知道为什么,是不是像那家伙说的,怀孕的女人总是不可捉摸的。可是,不可捉摸为什么会想哭呢?
肚子越来越大了,而海船也离渤泥国越来越近了,他们当然不能在这里停留,因为会泄露了航行的方向。所以,海船继续往东,准备绕过渤泥国东面的海域。
就连林仁通也说不清楚到底哪个大的海岛上都有些什么,这难免就让人更加的向往了,因为那里有可能就是新的家了,有可能这一辈子都要待在那里,不再回到故乡了。可是,赵瑾知道,就算沈少奕知道了自己到了哪里,他也不会这么快回到自己的身边的,因为萧燕燕和绪儿还在辽国。
对了,辽国!
赵瑾突然莫名的感到有些紧张,因为她终于想到了一个可怕的事情,赵光义铸造了这么多的火炮,不应该只是为了对付太子军。那么,他下一步的计划是哪里?
辽国,就是辽国了!除了辽国以外,赵瑾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地方了。那么,很显然的,自己会想到,沈少奕也照样会想到的,他现在是正在去辽国的路上,还是已经到了辽国了呢?
赵瑾突然怜惜起了沈少奕,明明可以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他却成了四处奔波的人,似乎一辈子都不得空闲。
从中原到辽国,再从辽国到金陵,接着是金陵到汴梁,再回金陵。再接着,就是南下泉州了,只是刚到泉州不久,他又不得不去了辽国。
总是这样的反反复复,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怜惜他。这是不是就是他的命呢?
命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