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有此疑问,可对那位先生有防备吗?”
“当然有!”赵光义点了点头,“虽然朕如今还不知道先生为何如此,但既然觉得蹊跷,自然也不会什么都顺着先生的意思了。就如上次,朕听了你的话之后,背着先生做了一些决定,本也就带着试探一下先生的意思了。”
“只是,奇怪的是先生并没有一丝要责怪朕的意思,只是让朕往后有什么事情,还是要与他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其实,这倒也符合传说中先生恬淡的性子,只是朕始终无法解释,为什么先生这样的世外高人,一向与世无争,又怎么会做出与传说不符的事情,涉入朝堂之中呢?”
“窅娘你应该也听说过火炮的威力了,所造成的杀伤,极为可怕,甚至可以说是有伤天和了。可是,这样的大杀器,偏偏又与先生有极大的关联。如果说传说中的先生是悲天悯人的圣者,那么,在朕眼中的先生,早已经双手沾满了鲜血了。也正是如此,朕对先生,虽然敬仰,但却又不得不防备于他。”
窅娘只是静静听着,知道赵光义自己已经有了防备之心,这才略略的放下心来。只是,就像赵光义所说的,窅娘也始终都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位传说中神仙一般的人物,会变成这个样子呢?是不是他也曾突遭巨变,从而导致自己的心性和行为上的矛盾呢?
窅娘不知道,她只是关心赵光义的安危而已,“皇上既然早有防备,那妾就放心了。只是,对于先生一些冒进的事情,皇上您还是要多加斟酌,不可鲁莽听从!”
“朕知道了!窅娘你这约法三章,可还有第三章未曾说呢!”
“这第三章,其实妾之前已经提过了!”
“哦?”赵光义思索片刻,似乎反应了过来,“是关于违命侯的事?”
“正是!皇上莫怪妾多嘴,妾与违命侯相识的时间,要比皇上长得多了,也见多了他的所作所为,这样的人,皇上还是远离一些的好!”
窅娘几次三番的提及李煜,赵光义也不得不开始慎重考虑了,他想了想之后才说道:“这样吧!朕本来就派着两个大内的禁军侍卫保护着违命侯,不如就借此监视于他,只要他稍有异心,杀了也就杀了!”
“难得皇上会这么想就好了!”
······
沈少奕虽然还不知道希夷先生为何一定要让自己去找曾倩,甚至希夷先生连一点提醒都是没有,但他还是决定找一下曾倩。也许曾倩,真的是连成的死穴,只希望曾倩会听得进去自己的话,让这一切都早一些结束,让希夷先生能够平安的从牢房里出来。
既然希夷先生选择了要原谅连成,那沈少奕也只能依他了,他都已经想好了,只要能将希夷先生救出来,他就带着希夷先生,远赴海外,和赵瑾好好的伺候希夷先生的余生。接着就是把燕燕和绪儿都接到海外去,此生再也不踏足大宋的土地了。
只是,他一时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近曾倩,这个女子虽然表面看着温柔似水,但沈少奕根本就一点都不了解她,又该从何与她说起呢?眼前,当然还是先要想一想有什么办法可以接近曾倩,还能让她愿意跟自己敞开心扉说说话了。
而这一切的前提就是,自己和曾倩谈话的事情,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不管是连成,还是那个宫女小柔。好在,在沈少奕出了地下牢房之后,最少整个楼阁都是空荡荡的,连成却是不在,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沈少奕这个时候也不会去管连成到底哪里去了,但连成不在,明显就是个好机会了。而他又偏偏心急着把希夷先生给救出去,无论如何,那都是要试一试的。
他从楼阁二楼的窗户向着对面看去,却正是用午饭的时间,小柔正陪在一边,伺候着曾倩吃着饭。曾倩虽然目不能视,但对一切却极为的熟悉,自己倒是能够慢慢的将一碗饭吃完。
沈少奕等着她吃完了,看着小柔收拾起了碗筷,全都放入一个食盒当中去,当即跟着小柔,却见小柔只是将那食盒放在楼下的门口处,想来是会有人来收走的。果然没等多久,那个早上来给希夷先生送饭的小涵子又来了,他先是将小柔放在门口的食盒提着,放到了去往地牢的大门口,接着便进了地牢,给希夷先生送饭去了。
看来,这偌大的花园庭院里,除非必要,就真的只有连成、曾倩二人,以及宫女小柔,还有那个负责送饭的小太监小涵子了。这对沈少奕来说,倒是个好机会,他转头去看对面,从开着的窗户可以看见,小柔拿着一本书,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读给曾倩听。曾倩却是坐在靠椅上,用一只手撑着脸颊,静静的听着。
为了以防万一,沈少奕又等了将近半个时辰,看着那小涵子提着两个食盒离开了,他才下了楼阁,静悄悄的绕上了曾倩所住的二楼。小柔却似乎有些累了,念着念着,在那里一直打盹,根本就没有发现沈少奕已经到了她身后不远处了。
反倒是曾倩的反应,让沈少奕有些诧异了。他看到曾倩从靠椅上转过头来,鼻翼轻轻的翕动着,似乎在闻着什么。这让沈少奕想起了希夷先生那不可思议的听觉,难不成这每一个失明的人,都会有一样异于常人的本事,希夷先生是听觉,这曾倩却是嗅觉?
他已经可以确认了,因为曾倩的脸上显出了一些疑问,显然是嗅到了沈少奕身上那陌生的味道了。在这里,能够上来的也就只有小柔了,而小柔正习惯性的在念书给她听的时候,打着盹。
而连成,他连靠近一些曾倩都是不敢,连和曾倩说话的勇气都是没有,是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而且,他身上的味道也不一样,绝对不会有这么浓的汗臭味。
若是沈少奕知道曾倩在暗自腹诽他身上的汗臭味,他一定会大喊冤枉,哪个男人从昨日开始便摸爬滚打的,到现在甚至连休息一下都是没有,又怎么可能没有汗臭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