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这是卑职的家!”
“你家?你家就不用搜了吗?”
拓跋岂一肚子的火,他作为牢头,简直是两边不是人,一方面被野利今臭骂了一顿,骂他没能看好沈少奕,让人给救走了。另一边,灭藏奇云也劈头盖脸的把他骂了一顿,要不是他祖上和李家是世交,还是同一个部落的人,估计人头早落地了。
他负责搜的正好是这一处贫民区,带着大牢里大部分的人,还有一队五百人的城卫军,挨家挨户的搜着。阿布思也是见了一路那些如狼似虎的城卫军,当然紧张自己家里,担心也会被砸个稀巴烂,自然是要提醒一下的。
只是,这也触怒了拓跋岂,他本就看不起阿布思,又是一肚子火憋着,“搜,仔细的搜!”
阿布思的那些同僚,倒是没有冲上去,毕竟不管如何,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那些城卫军可不管这些,当先的一人直接将本就破旧的篱笆门踹飞了,有的跟进去,有的干脆便翻墙而入,手脚并用,院子里的东西首先遭了秧了,乒乒乓乓的响成了一片。
“你们干什么啊?别砸啊!”
张氏听到动静,本就心里忐忑,冲出房门,正看见城卫军在打砸。她无比的心疼,原本家里就穷困,这些东西几十年了都舍不得扔,如今一通砸,全都毁了。
“老太婆,滚一边去!”
阿布思苦着脸,却不敢说什么,此刻见那城卫军一脚向着张氏踹了过去,慌忙上前一步,一把拉开了张氏,“别喊了!别喊了!”
张氏被拉到了一边,只能流泪,她还是想起了在地道中的沈少奕,心里想着,只要沈少奕不被发现,你们愿意砸就砸吧!
那方才一脚踹空的城卫军,带着愤怒,已经一脚踹在那本就破旧的木门的门框上,只听得咔嚓一声响,那门框应声而折,哗啦啦的响声从头顶响起,这一脚不仅踹断了门框,还带得头顶的椽子也断了两根,瓦片哗啦啦的往下掉,却是正好砸落在那城卫军的头顶上。
一声惨叫,那城卫军慌忙后退,却是看呆了周围的人。好在瓦片又掉了几片后就停住了,但这也足够让阿布思和张氏心疼不已了。
“他娘的,真是倒霉!”
眼看瓦片不再掉落,城卫军开始小心翼翼的进了房间,很快又乒乒乓乓的响了起来,也不知道有多少的东西遭了秧了。
老夫妻俩已经流着眼泪瘫坐在一边了,却也没人去管他们,犹自不停的砸着,似乎心里的火气不发泄出来,这人总是如此的不自在。
沈少奕正在调息,他感觉自己的功力差不多恢复了三成了,却是隐约听到了外面摔东西的声音。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隐约的知道,一定是张氏遇到了麻烦了。
他有些焦急,刚准备靠近出口仔细听听,却是正好听到了瓦片掉落的声音。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去,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听听,若是张氏真的有什么危险,无论如何总是都是要出去相救的。
他将耳朵贴到了出口处,却是刚好杂乱的脚步声冲进了厨房。在骂骂咧咧当中,有重物被推倒在地,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尘土唰唰落下,沈少奕赶紧闭上眼睛,也闭住了呼吸。他感觉耳朵一疼,这巨大的声音却是让他一时耳朵都是听不见了。他晃动了一下脑袋,听力逐渐的恢复了过来,头顶上依旧杂乱的声音无数。
他伸出手,想要推开盖住了出口的木板,推了一下却是纹丝不动。他记得木板上放的是阿布思夫妻吃饭的桌子,有一角压住了,但并不重,很可能刚才那重物倒地的时候,砸在了桌子上,把桌子也给砸坏了,正好压在出口的木板上。
桌子旁是老夫妻俩放剩菜碗筷的柜子,有好几层,倒下的应该就是那个柜子了。以柜子的重量,砸坏那本就老旧的桌子,并不奇怪,压住这本就比一个人大不了多少的木板,自己第一下没有推动,那也不奇怪。
他原本就是担心张氏,有冲动想要出去,这一下无法推动,倒是让他冷静了下来。毕竟直到现在,都只听到摔东西的声音,而没有打打杀杀的声音,万一张氏并没有危险,自己出去了,反而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头顶上的人骂骂咧咧的出去了,隐约不知道在外面说着什么,没一会四周便安静了。沈少奕一时也出不去,也不好直接把那木板砸烂了,只好静静的等着。他很欣慰的是,张氏那熟悉的脚步声很快就传了过来。
他听到了搬动东西的声音,而且就在自己的头顶上,心头便是满满的感动,鼻子都是有些发酸。
······
“野利家主!”
“这家搜了?”
“刚搜完,什么都没有发现!”
“重新去搜!”
“野利家主,这······”
“拓跋岂,你在质疑本家主吗?”
“小人不敢!”
“那还不回去!”
“是!”拓跋岂应了一声,转身大声的喊了起来,“兄弟们,返回去,继续搜!”
城卫军中有细微的不满声音传了出来,野利今坐在马上,转过头去,虽然无法完全看清他的脸,但现场还是瞬间安静了下来。大牢的狱卒自然是敢怒不敢言,阿布思自然是苦着张脸,满肚子的委屈,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些人刚刚从他的家中出来,没走几步就碰上了野利今了,本来家中就已经被砸烂了许多的东西了,这再去一回,那还不把那两间破房子给拆了?几位原本与他也没有多少来往的同僚,看着阿布思的眼中,也不由得有些同情了,他们那是感同身受,身为大牢的狱卒,家中都是不得安宁,被砸成了那个样子,要是到了自己的家中也是如此,那该如何是好啊?
这是他们第一次正视自己的地位,在普通百姓的眼中,大牢里的狱卒也算是体面了,不时还有人送送礼什么的。可是,在野利今这样的人,甚至是城卫军的眼里,他们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