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的笑容登时僵在脸上,她心头直打鼓,底气很不足的摇头,“没……没有。”
“说实话!”
离岸眼神凌厉,那双幽深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心,令她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长歌叹息,她就晓得瞒不住他,只能老实交待,“混蛋尹简拿鸡毛掸子打我屁股,把我打伤了,然后……然后他知道了我是姑娘。”
“什么?”离岸大惊,他一把扣住长歌的肩膀,眼睛充血似的腥红,激动的连声问她,“你伤势严重么?尹简怎么会知道?他扒了你的裤子么?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身份?”
“哎,你别急啊,我的伤还好,已经痊愈了,那晚他连夜送我出宫,他在南郊城外有别院,送我到别院养伤来着,至于我的身份嘛……”长歌迟疑了须臾,终究没好意思完全说实话,她含糊不清的敷衍道:“他没扒我裤子,原本准备扒呢,因为他打了我,自己又后悔了,想给我上药,我拗不过他,就……就只好自己先招了,然后他找了他的表妹婉郡主给我上的药。”
离岸瞳孔急剧收缩,他半信半疑的凝着长歌,“尹简没生气么?他一介君王,能纡尊降贵的亲自给你上药?长歌,你女扮男装入羽林军,可是欺君掉脑袋的大罪!”
“尹简那厮才不会生气,他……他早就怀疑我是姑娘了!”长歌忆起那晚的事,心中一阵烦燥,那个流氓把她的少女身体全部看光了,遽然扔她在别院半个月,简直是混蛋、骗子!
离岸声线发紧,“怎么说?”难道尹简喜欢长歌?发现她是姑娘,正中下怀?
“对了,离岸你知道小锤子是谁?”长歌咬牙切齿,语气说不出的复杂,“竟然就是尹简!”
闻言,离岸猛然弹跳起来,他不可置信的瞪眼,“怎么可能?就小锤子那人怎么……不会的,长歌你是不是弄错了?”
“哎,小锤子确实是尹简,如若不然,尹简怎会在通州放我一马?又怎会处处忍让于我,待我宽容?他在通州时就认出了你我,是以后来才说是我的故人。”长歌轻叹,越想越觉着老天和她开了一个戏剧化的大玩笑,简直让人以为在做梦。
离岸听后,好半响都没有反应,他默默的回想着五年前救小锤子的事,回想着后来发生的种种,他忽而毅然狠戾的道:“长歌,不论尹简是谁,我们都必须杀他,新仇旧恨加一起,你绝不能心软!”
长歌一震,脑子轰轰作响,她久久怔忡出神……
当年,小锤子不告而别,结果她和离岸受牵累,几乎命丧贼手,她心肺受损,至今无法治愈吐血的后遗症,而前些日子,尹简打伤她的同时,将离岸亦打成重伤,他明知他们是当年将他从棺材里救出的人,却罔顾恩情,哪怕她挨打是自找的,可离岸何其无辜啊!
长歌垂眸,心神不宁的很,那人本就是她的仇人,现在又添了这么多新恨,她迟早该杀了他的,可不知怎么,想到他死,她竟然心中有些难过,还有丝不舍,她生病受伤时,他总是那么倾尽心力的照顾她,那么温柔体贴的待她好,用他的话说,就是将他当小祖宗一样供着,他还霸道的说她以后是他的女人,想和她在一起……
以前的小锤子,现在的尹简,这两个男人相重叠的映在她脑海里,令她心神俱乱,脑袋像要炸开似的发疼,她双手捧住头,给离岸吃定心丸,也在逼她自己作选择,只听她喃喃的说,“我明白,我都明白,离岸你放心,我不会心软的,不会……”
“对了,长歌,我见到肃亲王了,他问了我几个问题,那表情很奇怪,可我又说不上来原因。”离岸忽然想起什么,若有所思的说道。
长歌缓缓抬眸,“什么?”
“肃亲王跟我打听你的身世,问你的爹娘在何处,问你的生辰八字,问你的老家在哪儿等等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我就按我们编套好的回答了他。”离岸道。
长歌凝神思索了稍许,“离岸,把这个情况写封信禀报给义父,听听义父怎么说,另外把我女儿身被揭穿的事,也一并报给义父,尹简必然会派人到大楚暗查的,我给尹简是这样解释的……”
……
皇宫。
莫可护送尹婉儿入宫时,尹简在寿安宫正与惠安太后商议寿辰的相关事宜,旁侧围着齐妃、沐妃和宋妃三人。
“皇上,婉郡主回宫了,似是身子又不大舒服,莫可来禀,请皇上定夺。”高半山自外面进来,躬身道。
此语一石激起千层浪,尹简褐眸微眯,正待说话,惠安已晒笑一声,“婉郡主真是娇弱,养了半月,一回宫竟就又病了。皇上赶紧去瞧瞧吧,这身子养好了再封妃,才不会晦气。”
她这话,说得极其精妙,令尹简都找不出词来反驳,同时又起到了挑拨的作用,一向跋扈妩媚的宋绮罗,眼角一弯,挽住尹简,甜腻着嗓音嗲声道:“皇上,婉郡主不是兵部齐大人内定的夫人么?皇上真想封婉郡主为妃么?”
齐绾心本就因这个传言心里窝着火,谁愿意看到本该是她的嫂子,结果却成为她丈夫的女人,反而跟她争宠呢?此时,再听到宋绮罗的话,她的心就跟被针扎到似的,她狠狠的咬唇,不悦道:“皇上,齐家有臣妾侍候皇上,不够么?”她的言外之意,尹婉儿算是齐家人,他不该夺人所好。
沐静雪恬立于一处,静默不语,乌黑的眼底,划过一丝淡淡的惆怅。
尹简听到此,不动声色的一笑,惠安的手段真是不错,先鼓励他纳婉儿为妃,与齐南天决裂,再挑拨齐绾心,如此双管齐下,便可确保让齐家人恨他,从而达到跟他对立的目的,可惜……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女人,并不知当年助他逃离京城,后来又助他夺位的人,就是齐南天!
他与齐南天所建立的信任关系,并非旁人使个计策,或是三言两语就能斩断的。齐南天重义重情,尹梨和尹婉儿的存在,只会令齐南天更加效忠于他。齐南天虽不曾说过当年***尹婉儿的真实原因,但他隐隐猜想,这其中必然有不得已的苦衷,否则以齐南天的人品家世,断然不会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那是个有责任心有担当的男人,既然做了,就甘愿吞下所有苦果,承受尹婉儿精神上的凌迟,几年来专心守着尹婉儿,一心欲求得她的谅解。
君子成人之美,所以尹简才会劝说尹婉儿,并派齐南天去别院名义上给长歌传话送东西,实际上却给齐南天制造机会,只是谁知,竟被长歌那个小混蛋给搅浑了!
如今,惠安既挑拨乱成这样,尹简便顺坡下驴,他姿态慵懒的挑眉一笑,“爱妃莫急,婉儿是朕最心爱的表妹,朕哪舍得她受委屈?待她病好再说吧,端看她的意愿,若她想嫁朕,朕纳了她也无妨,若她想嫁给齐南天,朕就成全他们,总之朕不会勉强她。不过以后呢,后宫姐妹自会越来越多,朕相信爱妃们都有颗容人之心,对不对?”
一席话,听得众女脸色皆青红交错,齐绾心和宋绮罗僵了僵,纵使心里再不甘,也只得跪下叩头,“臣妾谨遵皇上教诲。”
“平身吧。”尹简嗓音淡淡,而后撩袍起身,朝惠安拱手一揖,“太后,儿臣先行告退,晚些时候,再来跟太后继续商议。”
惠安勉强维持着雍容婉约的笑容,“去吧,大体就这样了,若哀家再有什么想法,会差人来请皇上的。”
“是!”尹简含笑点头,目光瞥向众女,唇边虽带笑,语气却是严苛,“太后该休息了,你等也散了吧。”
三妃行礼,“是,皇上!”
……
寿安宫外,莫可急出了一脑门的汗,他伸长的脖子,几乎快酸掉时,终于见到了姗姗步出的一袭龙袍裹身的当今天子。
“皇上!”
莫可惊喜的迎上去,刚欲说话,目光扫到随后而来的三位美妃,他立时嘴角一抽,生硬的改成了,“参见三位娘娘!”
“婉郡主在含元殿么?”尹简淡声道。
莫可立刻回话,“回皇上,婉郡主此时正在含元殿休息。”
“回宫!”
“是!”
望着尹简阔步离开的背影,宋绮罗嫉妒的狠跺了下脚,朝齐绾心发火道:“齐妃,你大哥怎么连个女人都娶不进门?这生米早煮成了熟饭,皇上再纳个别人穿过的破鞋就不嫌脏么?”
“尹婉儿她……”齐绾心张了嘴,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以前也生气的骂过尹婉儿,认为尹婉儿不知好歹,可齐南天为此大发雷霆的打过她一个耳光,严厉警告她不许对尹婉污言秽语,所以她此时忍了忍,终究没敢乱说话,否则让大哥知道了,她又会挨骂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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