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已经不是那个得知安比槐出事就手足无措的小答应了。
她平定了一下心绪,问道:“发生什么了?”
“五阿哥身边的飞白来传话,说是夫人被松阳县来的客商认出来了,客商写了信给安大人了,安大人要派人带夫人回去呢!”
当日弘昼将她娘亲接出来,曾说过是如何办到的,大概是劝说她娘直接离开,安比槐这里就能当她是走失了,他已经做好了假的身份证明和路引。
她娘和安比槐已然过了大半辈子,饶是这半辈子憋屈至极,他娘也没想过离开安比槐。
弘昼劝说了许久,说安贵人需要她,她最终才为女儿迈出了这一步。
这次若是让安比槐带回去了,那他娘怕是要被活活打死,或者软禁至死。
她不禁恨自己无权无势,不然给娘挣个诰命,安比槐也断不敢欺辱她娘至此。
安陵容叫飞白进来,详细地问了问情况。
飞白道:“五阿哥已经将积墨留在安夫人的小院里了,有什么事积墨会给宫里传话。”
五阿哥还住在宫内,并未在外封王立府,所以传话仍旧是件不方便的事情。
安陵容思考了一下,“这样,你帮我带封信给我娘,也帮我带个话给安比槐。”
安陵容在信中叮嘱她娘不要害怕,有什么事就和积墨商量,必要的时候就采用死遁。
至于安比槐那里,她则是说自己听说母亲失踪了,询问父亲是否找到人了,又叮嘱父亲,她如今正要封嫔,安家断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什么丑闻,以免整个安家都惹皇上厌弃。
只有她安陵容好,安家才能好。
同时她也隐隐暗示安比槐,若是实在找不到母亲,便往上报丧,也绝了安家出什么事的可能。
安陵容对于安比槐的心思也是了解的。
安比槐花大价钱捐官,自然不想有朝一日因为惹怒了皇帝而让这钱白花。
只是此时宫中已经下钥,明日飞白才能将信送出去。
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勉强睡了一会儿,梦到的都是安比槐将他娘抓回去送去了庄子上,要么送去山里做姑子。
二月初一,飞白一大早就将书信送出宫,安陵容不便去找弘昼询问,只得焦急地在宫中等着。
“对了,小主,明儿个是您封嫔的日子!”
安陵容正眯着眼睛休息,宝瓶突然提醒道。
她和宝砚昨夜也忙了一夜,也几乎昏了头。
皇后当时在提议晋封的时候,便说安陵容和沈眉庄这里都是简单地办一下,甄嬛那边封妃才要大办。
迷迷糊糊的,安陵容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不过听到是明日,便摆摆手让宝瓶她们也休息片刻。
自从年羹尧落网后,不少朝臣都在公开场合表达了对年氏一党的抨击,其中以新入宫的祺贵人母家瓜尔佳鄂敏言辞尤为激烈,不仅上书建议对曾经依附过年氏的朝臣进行惩处,还提出钱名世曾有一本诗集中,有不少对年羹尧的赞美之词,应该重点惩处。
站在台下的甄远道感受到了一丝不安,这般大兴株连之罪,只怕会不利于朝堂稳定啊。
他上前一步奏报道:“启禀皇上,臣认为年羹尧已倒,为稳定人心不妨稍稍抬手,也可让大家看到皇上的宽仁。”
皇上面上的笑容一僵,他最近和甄嬛感情处得不错,看到甄远道说话本以为会继续顺心顺意,哪想到这个甄远道突然和自己唱起了反调。
瓜尔佳鄂敏和甄远道很快争论了起来。
皇上觉得一阵头疼,这些糟老头子们吵得很!
下朝后,苏培盛附在皇上耳边说:“皇上,太后娘娘吩咐,说您下朝后,还请得空过去一趟。”
皇上心中:好哦,应付完老头子们,又得应付老太太了。
太后无非是叮嘱皇上,后宫不可专宠,更不可形成派系之风,并要皇上多去皇后的景仁宫。
皇上心中:好,上班嘛不就是上班嘛,白天在养心殿上班,晚上去景仁宫加班。
到了景仁宫中,皇后说起六宫如今的情况,看似无意地赞叹莞嫔、安贵人和惠贵人就要晋封,三姐妹的风头如今比起当年的华妃也不遑多让。
听到这里,原本心不在焉的皇上心中一动,抬眼看了一眼皇后,皇后适时地话锋一转:“莞嫔封妃算是大礼了,不比过去封嫔封贵人时候,为显重视,皇上明日可有时间来观礼?”
也好。皇上想了想点头答应了皇后。
晚上安陵容总算是等来了飞白的消息,她急切跑过去问道:“信可有送出去?我父亲的人怎么说?”
“送去松阳县的信还要几日才能到,不过安大人的人没有去找夫人,而是说等安大人来信后再定夺。”
安陵容松了口气,这件事暂时就过去了,不过她还是要做两手准备。
她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衫,将钗环取下,看上去便像是过去那个穷酸到会被人误认为是宫女的安答应了。
今日是卫临值班的日子,看到安陵容过来,他惊讶了一瞬,紧接着被安陵容制止了他的行礼。
他前日才去给安陵容送过生辰贺礼,那时她还是极其昂扬的,怎么不过两日不见,安贵人便憔悴许多?
“您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安陵容叹息,“卫太医,这世上可有叫人假死的药?”
卫临心头巨震,“安……您这是……”
“不是我用,我是想借死遁来让我一位亲近之人摆脱现在的处境。卫太医请放心,此事不会牵扯到宫里人,卫太医尽管放心。”
卫临苦笑,“不是微臣不愿,实在是此药世间难寻。”
安陵容道:“我读书时看到唐代玄宗和贵妃的贵妃,当时世人都以为玄宗在马嵬坡赐死了贵妃,其实是让贵妃吃下假死药,可见假死药的传说自古就有,并非我痴心妄想。”
卫临犹豫了一下,“微臣之前倒也在一些医药古籍上看到过一二,只是需要时间,而且不一定能成。”
“只要有这个可能,我愿意等一等。”安陵容这么问,不仅仅是为了母亲,或许有一日,她在这紫禁城待厌倦了,便会想法子离开。
在焦心了两日之后,安陵容总算是能睡个好觉了。
只是那忘记了什么的感觉愈发强烈,她心中涌起一阵强烈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