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临从繁英阁告辞出来的时候,刚巧碰上了五阿哥。
五阿哥如今17岁了,一身轻薄的玄色绸衣,腰间插着一根竹笛,面庞中虽还带着三分年轻人的青涩稚气,但身形已经魁梧了不少。
卫临如今已经28岁了,因为长年奔波于后宫与太医院间,到了夏天都有点被晒黑了,也比五阿哥稳重了许多。
卫临躬身向五阿哥行礼。五阿哥颌了下首算是回礼了。
五阿哥是来和安陵容说她母亲的近况的。
两个一大一小男人擦肩而过,都觉得自己才是那个知道安陵容最多秘密的人。起身时,二人都向对方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
推门而入,五阿哥唤安陵容:“儿臣给额娘请安。如今夏天到了,儿臣想着额娘胃口不好,所以特意带了些吃的给额娘。”
安陵容听着有点好笑,忍不住打趣五阿哥:“你一个阿哥如何懂得这样的事情,怕不是让下边的人在宫外随意买了,糊弄......”
安陵容的话戛然而止,她在五阿哥打开的食盒中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菜:酸辣鱼羹。
碧色的碗里,鱼肉被切成细碎的条,和笋、雪菜一同炒过,又兑上绍兴的米酒熬制,出锅时再淋上江南的香醋。
鱼羹的边上,还放着一碟子绿豆沙,与白色的百合和粉色的桃花干拌在一起,好看又好闻。
安陵容入宫前身子不好,每到伏天闷热的时候,更是吃不下东西,额娘便会做这两道菜。
迎着安陵容询问的目光,五阿哥有些得意地从食盒中将东西拿出来说:“怎么养,这两道菜可还糊弄额娘?”
“是额娘?”安陵容开口询问。
五阿哥把东西放好后,已经坐在了安陵容对面,双腿一盘颇有些得意地开口:“儿臣知道额娘一到夏日胃口就不好。今儿上午,儿臣特意去拜访林夫人打听额娘的喜好,林夫人就做了这两道菜摆托儿子带给额娘。”
说着话,五阿哥已经把鞋子蹬了下去,和安陵容相处久了,他已经完全把这儿当成了自己家,不顾及宫中礼仪。
五阿哥瞅着安陵容继续炫耀:“儿臣担心路上炎热,生怕坏了。因此林夫人在做菜的时候,儿臣已经命人去取冰块,这一路上,食盒的上下夹层都放着冰块,额娘看着儿臣这么用心的份上,也赏儿子一口尝尝呗。”
“自然是有你的。”安陵容命人取了两套餐具来,和五阿哥就在榻子上吃了起来。
“果然好吃!”五阿哥一边吃,一边赞叹有加。
没一会儿,东西便被两人席卷一空了。
“你们娘俩在吃什么好吃的,竟背着朕?”两个人的碗都还没来得及收走,皇上便走了进来。
二人赶紧起身行礼。
五阿哥内心:皇阿玛你来晚了,反正也没得吃了,不考虑回去吗?
皇上扫了一眼五阿哥,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关注不多,此时细看,竟觉得五阿哥长得当真不错。
皇上内心开始自恋:这小子出息了,竟长得和年轻时的自己有几分像了!
“你先出去吧,朕和你额娘有话要说。”皇上看了一眼五阿哥,又补充道:“多读书,朕过几日可要过问你课业的,就别四处乱跑了。”
五阿哥表面恭敬地退了出来,心下直喊呸呸呸真倒霉,皇阿玛一句话,让我失去了太多!
皇上坐在了原本安陵容坐的座位上,低头玩了一会儿手串后才有抬起头看还站着的安陵容说:“朕虽然将弘昼寄在了你的名下,但他到底只是个养子,你们二人如今是不是走得太近了些?”
此话一出,安陵容心道不好,皇上这怕是怀疑自己了。
安陵容连忙跪下:“皇上恕罪,臣妾只是体恤五阿哥从小没了母亲,想着多关心关心阿哥,也......也有助于皇上的父子之情,没想到倒是让皇上不悦了。”
皇上叹了口气道:“即便如此,你和弘昼的年龄到底差的不多,也要防着这宫里人说闲话。”
安陵容心下了然,这怕是后宫中哪个不开眼的给皇上上眼药了。
她继续说:“皇上教训的是,臣妾不曾生育,只把阿哥当儿子看,以后一定守着分寸,以免让有心之人乱说话,反而辜负了皇上对臣妾的关爱,也辜负了皇上对五阿哥的舐犊之情。”
安陵容特意加重了“有心之人”四个字。
皇上见状,也没了脾气笑着道:“行了,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朕前几日来你这里时,顺便去瞧了瞧住在偏殿的贞贵人,临走时听到路上有人议论四阿哥和五阿哥也过于孝顺你和嬛嬛了,因为她是你宫里的人,因此多嘴这么一问,倒是朕的不是了。”
安陵容在心中默默划重点“贞贵人”,很好,我刚帮了你,你就来搞我?
但面儿安陵容却是一副嗔怒的样子,也不管皇上有没有赐坐了,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臣妾刚刚可是委屈坏了呢,还以为皇上当真疑心了臣妾。”
皇上没有留宿在繁英阁,他晚上答应了要去桃花坞看皇后。
因为太后在隆科多一事上的选择,皇上最近对皇后的态度好了不少。
等皇上走后,安陵容喊来宝瓶:“去吩咐小厨房,问问贞贵人喜欢吃什么,就说本宫明日邀请贞贵人一同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