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蔓儿也觉得张青山的话说的有道理,不管是什么时候,都要有人,而且是顶用的人,那才是一切的根本。如今五郎和小七,一看就是有大出息 的,只凭这一点,就没人敢小觑他们家。
大人们这边说着话,小孩子们可不管。三个小子凑在一起,那是能淘气的掀掉房顶的。就听张采云哎呦了一声,连蔓儿忙扭过头去看,就见一个枕头砸在了张采云的肩背上。而炕上的小龙、小虎和小七已经笑成了一团。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好好教训教训你们,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长三只眼。”张采云一边笑骂着,一边就脱了鞋子爬上炕,拿枕头追打小龙、小虎和小七。
“这都多大了,马上就要做媳妇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张王氏无奈地笑道。
大家也都笑。张采云自然不会动真格的教训三个小孩,而小龙、小虎也都笑着告饶,被张采云拿着枕头在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打了两下才又逃开,分别扑到了张青山和李氏的怀里。
这姐弟三个,显然平时就闹惯了。
至于小七,早躲到连守信身后,并且大声撇清不关他的事。张采云虽泼辣,却也不好越过连守信去抓小七,结果这个狡猾的小家伙除了被连守信含笑呵斥了两句,根本毫发无损,等张采云退开,就又和小龙、小虎玩在了一起。
几个孩子的玩闹,一点也不影响大人们唠嗑。张氏一边唠嗑,一边眉花眼笑地看着几个孩子。小七不必说,那是她的宝贝,对于小龙和小虎两个侄子,张氏也是真心的喜欢。她更喜欢看几个孩子玩在一起。
现在连枝儿出嫁了,五郎少年老成。连蔓儿和小七也渐渐地要从小姑娘、小小子变成小少女、小少年。如果再有几个更小一点的孩子,软软的依在她怀里,每天在跟前这么笑笑闹闹的,那该多好啊。
想到这里。张氏胀满喜悦的心中不由得有一丝酸涩。她本来以为,她年轻,身体好,那件事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她以后该怎样还怎样。但是事情就是这么残忍,张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后又匆忙地将手挪开,似乎生怕人看到她这个动作似的。接着就若无其事地跟着众人笑了起来。
似乎,刚才那一刹那的酸涩,只是错觉。
一屋子的人。说些十里八村的见闻杂事。又唠唠家常,说些明年的打算等,直到张王氏看见小龙和小虎开始打瞌睡,就忙和胡氏给两个孩子脱了衣裳,塞进被窝里,大家这才停下了话头。
“那就都歇下吧。”李氏说道,“有啥嗑以后再唠。今天这一大天,也都够累得慌的了。”
做客的还没什么,但是身为主人的连守信、张氏和连蔓儿今天着实是忙碌。张青山听李氏这么说,就也跟着点头。
“那就都早点歇着。”张青山也道。
连蔓儿、张采云、张王氏和胡氏这才从东屋离开,回了西屋安歇。
第二天,张家几口人吃过早饭,就套了车回家去了。连蔓儿本来还想留张采云住几天,但张采云的婚期就在二月,回家之后还有许多事情要准备,这个时候,实在不好再住在外面,因此也只得作罢。
接下来的几天,连蔓儿一家人大多是在赴宴中度过的,尤其是连守信和五郎的应酬天天不断,有的时候一天要赴三四场宴席。等到出了正月初十,这种情况才逐渐好了一些。一家人又准备收拾行李,打算去府城。
一家人早就商量好了,正月十五,也就是上元佳节要去府城里过。这也不单单只是为了看府城里的灯会,而且因为,府城里还有一些应酬是不可怠慢的。若是延误到出了正月,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大事,也要去府城解决,那就是学堂的先生。
鲁先生的回信已经送到了,对于连蔓儿家要开办学堂的事,鲁先生表示非常支持。而对于学堂关于减免束脩的规划,还有除了教授四书五经,还打算教授数算等实务的规划,鲁先生更是大家赞赏。
鲁先生为学堂取名为“开明”学堂。在信中,鲁先生还引经据典,解说开明的含义。汉 扬雄 《法言?问道》:“吾焉开明哉?惟圣人为可以开明,它则苓。” ,又有汪荣宝 义疏:“‘开明’即发蒙之意,言开蒙以为明也。”鲁先生在信中还说,这个“开明”,还有开先河,明智慧的意思。
连蔓儿看了,暗暗点头,鲁先生之言甚合她的心意。这个学堂的名字取的好,将她们开办学堂的初衷和期望真切地反映了出来。
于“开明”两个字,鲁先生还亲笔书写了卷轴,也已经随信送到。这个连蔓儿打算拿到府城里去,要请那里手艺最高超的匠人给制作成匾额。
另外,鲁先生还推荐了学堂先生的人选,是以为姓曲的老儒。据鲁先生说,这位曲先生十分有才华,却性格端方、淡泊名利,因此隐居乡下。这位曲先生就住在府城附近的一个村落里,鲁先生已经打发人给他送了信,请曲先生做开明学堂的先生。
孩童启蒙,对于人的一生,不仅是学业,甚至还包括为人做事,都是至关重要的。鲁先生推荐这样一位大儒来担任可以说是启蒙学堂的授业先生,可以说是用心良苦。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样一颗心,当初鲁先生才会做了五郎、连蔓儿和小七的老师。
传道授业解惑,教书这个行业可与其他的行业不同,不是花钱雇佣就可以的。为了表达诚意和尊敬,五郎打算和连守信亲自上门,请这位曲先生出山。
而一个学堂,有了曲先生坐镇,还得聘请别的先生,五郎已经做了不少功课,心中有了人选,这次去府城,就是打算将学堂所需的先生都定下来。
这天,连守信出去赴席,下晌的时候,就提前带着小七先回来了,进了屋子,正看见张氏和连蔓儿在收拾一家人要带去府城的衣裳等物。
“咋今天回来的这么早?”张氏见了连守信,就忙问道,“五郎那,咋没回来?”
“我哥没回来,我爹特意带我先回来的。”小七就先道。
“明天咱们就要去府城,我打算抽空去老宅一趟,看看老爷子和老太太,打个招呼。咱这一去,得去好几天。”连守信就道,“要是等赴席回来,天就晚了。”
连守信不想等天晚了再不打扰连老爷子和周氏休息。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连守信对老宅那边的奉养一点都不肯怠慢,另外,隔三岔五地去看一看,要出远门之前,也多要过去说一声。
也就是说,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连守信的心里,连老爷子和周氏都是他的亲爹娘。
连守信对老宅的感情,连蔓儿一直很清楚。只是可怜可叹的是,连守信这样厚道、贴心、孝顺、不让老人操心劳力的儿子,不管怎么做,在连老爷子的心目中,他都比不上连守仁那个让连老爷子操碎了心、并且伤害过连老爷子的儿子。
人的感情是最复杂的,世事往往如此,让人无奈。当然,这是连蔓儿一家,乃至周围绝大多数人的看法。连蔓儿有的时候也会想,或许,从连老爷子的角度,事情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吧。
连守信要去看连老爷子和周氏,告知要去府城的事,张氏并没有阻拦。
“县城那边送了些过节的元宵来,我和蔓儿给分了几份,一份给孩子她姥姥家送去,一份给枝儿家,还有一份,是给老爷子和老太太的。你现在过去,就一起拿过去吧。”张氏一边收拾衣裳,一边说道。
“哎。”连守信笑着痛快地答应了。
“姐,你去不,爹说让我陪他去。”小七就过来,对连蔓儿说道。
“娘,那我也去看看?”连蔓儿想了想,就对张氏道。
“去吧。”张氏点头,“早点回来吃饭,今天还得早点睡。”
“嗯。”连蔓儿答应。
连守信见连蔓儿也要同去,就更加高兴。
爷三个并不坐车,只带了一个丫头一个小厮,就步行往村里走。来到老宅门口,就见大门半开半合,一走进去,就看见空着的那边猪圈门口停放着一辆驴车,一头小毛驴拴在旁边,正低着头吃草料。
老宅这是来客人了。看这毛驴车,连蔓儿和小七都猜不出来的是谁。老宅竟然有远客,这真是稀罕事。
“爹,能是谁啊?”连蔓儿就低声问连守信。
“还真猜不出来,这车也不认识。”连守信先是微微皱眉,继而脸色就有些迷茫,显然对老宅的来客也没什么头绪。
连老爷子是没什么亲戚的,周氏这些年也没见有亲戚来往,至于下面儿媳妇、孙媳妇的娘家,那也都是断了道的。
这赶车来的,会是谁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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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送上一更,补昨天的,稍后争取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