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水,潮湿的空气,凛冽的桂花香,暗淡的光线里,几个无耻之徒暴戾的影子,眩晕,疼痛,窒息,桂花香和血腥味混在一起,呼吸不过来的娄飞鸿突然从快要死亡的窒息中惊起,原来这是梦,原来也不全是梦。
天有些蒙蒙亮,景色仍旧是黑白色,她艰难的坐起来,头上有几处痛处,摸一摸,还有凸出来的包,被人狠狠的打击过,摸一摸,才发现手掌里凝固的血液,粘稠,恶心。
转过头看见漂亮同学坐在一旁,身边有棵桂花树,树上有残枝,凌乱散落。
“你醒了。”漂亮同学声音嘶哑,但是没有哭腔。
“嗯,你……你没事吧。”本就嘴笨的娄飞鸿感觉此时更是词穷。
“你不是都看见了吗?”漂亮同学脸上竟然泛起一阵不明意义的笑意。
“我……我……”沉默,沉痛。
娄飞鸿完全懵逼,浑身说不出的难受,她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难受,昨天晚上被暴打的情形慢慢清晰了,还是电视剧好,还是小说好,受伤了的人能够一觉醒来就躺在柔软的床上,或者医院洁白的病床上,身边围绕着亲戚和朋友。不,她没有什么亲戚朋友,而且还有一个处处为难自己的班主任,要是班主任知道自己遭遇了这种事情,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自己处理掉,让自己退学的,而且她还没有反驳的余地。
挣扎着从水泥地上起来,扶着酸痛的膝盖,一瘸一跛的走到漂亮同学的身边,把手给她,漂亮同学没有动,看着她,眼神复杂,最后换换抬起双手,两个人相互搀扶着,颤颤巍巍走出小巷,往天边开阔处走去。但是大概是凌晨四五点,起了雾,几米开外看不清人,街上做早食的门店都没有开,还太早,到了冬天人们就会变得懒一些,温暖的被窝,被每一个人喜爱。长街东边处,有一家药店,它好像是这个街道的灯塔,也像是一种信念,在这里一直照耀着,二十四小时一年到头,或许是因为坚持,也或许是因为这个药店背后的人有一颗炽热的心,这里的生意很不错,物美价廉。
娄飞鸿把漂亮同学放在门外的长凳上,那里能歇息,也能挡风,是个好地方。推开那个拼成“十”字的门,有一个温暖的大叔在柜台后,穿着白大褂,给人一种专业,安心的感觉。
“跌打损伤的药,应该没有骨折,皮外伤的药,然后。。。紧急避孕药。有效。。。便宜。我没什么钱。”她的表情里都是痛苦和压抑,反正从自己的外形上来看,那个被凌辱的人,必定是她无疑。
白衣大叔的眼神里,似乎有什么在流露,不知道是轻蔑还是怜悯,他肯定见过很多这样的案例,如果此时自己沉默,是不是在他眼里,会变得更加轻贱?
“不是我的错,不,不全是我的错,我不该晚上出来。。。”声音越来越小,心虚。
“昨天晚上隐约听到求救和哀嚎。30块,按照说明使用就行,紧急避孕药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服,那边有水。”大叔叮嘱完就埋头去看书,《白夜行》。
娄飞鸿感受到了大叔的提醒,她把避孕药拿出来,其他的装在袋子里提好,拿一次性杯去饮水机里兑了杯温水,吞掉了一人份的药,又接了一杯水走了出来。
“来,药和水,你先吃掉,等放假了,我们再去医院检查,吃完快点回寝室去洗澡,尽量不要被发现了。”
漂亮同学似乎是被提醒了一般,乖乖的配合了,两个人又互相搀扶着往学校走去,打不死你的,都会让你更坚强。
有大雾打掩护,她们俩回学校的过程相当的顺利,两个人住在同一栋楼,只隔着四个房间,但是却没有打过照面,互道再见后,也约好了下次去医院的时间,表面上,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娄飞鸿摸着黑,开水瓶里还有足够的热水,足够让她从头到尾洗个爽,于是轻手轻脚的拿着欢喜的衣服,洗发水,盆,桶,蹑手蹑脚的往楼道尽头走去,刚关上门,就有人敲门,这本是两个人标准的浴室,于是她就打开了门,结果是张婉,那个漂亮同学。
两个人相对无言,似乎刚才说出再见后,不到放假去医院的时候,就不能够再有交流。好在浴室有隔板,虽然没有门,至少隔离掉了尴尬。两个人的进度是一致的,洗澡,洗头,洗衣服,回寝室,互相陪伴着,却好像互相妨碍着,却又同频。娄飞鸿发自心底的想逃避,身上的痛楚让她没法安然入睡,枕巾已经变得半湿,说明头发应该已经是半干了,闹钟好像是七点钟响,貌似还可以睡小一个小时,干的被窝,渐渐的升温,舒适,温暖,却孤独,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仍然在发抖,她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事后的举动,掺杂着多少害怕与刻意,现在总算是能够稍稍放松,卸下防备,如果能够静一静,缓一缓,那就太好了,可惜不能够,上午有班主任的课,而且请假需要经过班主任,而那个人是不会放过她的,就算是想反抗他,也不应该是在这个体力与精神都衰弱的情况下。
早读没有迟到,战胜了疲劳。但是她像是头顶上被装了灯一样,大家都给她行注目礼,弄得原本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她,更加心虚。
“哇靠,这是干嘛了,怎么脑袋上那么大的包,脑门上啊,这是被人用板砖拍了吗?”
“像个寿仙公,这是打了假冒玻尿酸吧。”
“脖子上好像还有乌青的痕迹……”这句话听起来有些暧昧,但是无论多么暧昧和激烈的情况也不至于把脑袋打出包来。
“不好意思,浪费大家的时间来猜测,因为我有一点近视,昨天下楼梯的时候踩空了,所以摔成了这样,谢谢大家关心。”娄飞鸿终于是忍不住,少有的上讲台的经历,献给了这次虚假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