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飞鸿脱下自己的外套,以保证自己最方便的状态,先是俯身去感知去检查小男孩是否还有呼吸,轻微没感觉到,刚才被倒背着折腾了这么久,不能够按照科学常规的步骤一步步检查了。她直接用左手捏着小孩的嘴,把右手食指和中指伸入他的口腔,去探知小男孩是否无异物,然后将小男孩的头扶着仰起,使其气道通畅,身边并没有什么简易的协助呼吸装置,什么都没有,只有人,只有自己好像有一些常识,于是便开始对着他的嘴,进行人工呼吸,她不知道是否每次能够送入小男孩口腔多少体积的气体,只是她平时刻意的去练习的那些状态,她都倾囊而出。然而小男孩还是软趴趴的躺在那里,没有一点点反应,就像是正式失去了生命,这个时候,娄飞鸿不得不连贯的做接下来的措施。
“你干什么,你竟然打老婆子,看我不报警告你去。”老婆婆此时已复苏,正向娄飞鸿赶来,从她的反应来看,她并不觉得娄飞鸿是什么善茬。“快点放开我的孙子,不要耽误了我救他的时间,苍天呐,为什么要遇到你这样的恶女人,你凭什么这样对我的孙子,我孙子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拉着你陪葬!!”老太太已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动作,对于孙子发生的这场意外,她的内心是恐惧的,刚才倒背着她孙子跑的时候,她就是一副吓的失了魂的状态,她的“昏迷”,更多的是逃避。
看着赶过来干涉娄飞鸿救援的老太太,泡脚男孩许墨,好像不知道从哪里长出来的力气,准备去阻止她,但是却被钟玲抢了先。老太太再次给踢了一个飞腿,只不过钟玲下脚的力道更甚,让她只能够通过爬行来阻止她以为的这场阴谋。
接下来该怎么做,人工呼吸,无效?按压,对怎么按压?叫什么?CPR!对,CPR,要领是什么?心脏按压,配合着人工呼吸,比例是多少?15:1?20:1?不,不能够约分,30:2!谁30,谁2??。。。。。。是多少?
娄飞鸿觉得自己的脑袋里全是乱麻,虽然心肺复苏的知识和书本她看过无数遍,自从勇兵的事故之后,她每每想起来都会去看一遍,然而在现在这个关键时刻,她竟然记忆模糊?周围的人都虚化了,有的人看着她,脸上是玩味的表情,好像在说,我就看你是真的懂,还是装懂。有的人脸上写满焦虑,急的直跺脚,似乎眼泪快要流出来。有的人无所谓,因为看到小男孩已经被水涨的肚子都已经凸起,脸色也明显是溺水憋气的颜色,他们不认为一个慌得并没有什么实操经验的高中生能够挽回这条生命。
按压30次配合2次人工呼吸,循环5个周期!
娄飞鸿凭着自己记忆里的知识和数字,配合着手上的操作,然而第一个五个周期后,小男孩并没有什么反应,她继续,只要在医生来之前,在宣布死亡之前,她没有得到官方的信息,她就不会放弃。
终于,小男孩有了反应,嘴里,鼻子里有水出来,她迅速的把小男孩身子侧过来,以便于水能够顺利平缓的流出。然而还是没能恢复自主呼吸,也就是说,这些水流出来,仅仅是因为外力的作用和吸引,和小男孩能不能恢复呼吸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关联,然而周围的人却并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看到了小男孩复苏的希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娄飞鸿感觉自己的手快要断了,没有力气,无法保持频率,但是她仍然内心告诉自己,每分钟不能低于100次,这时候她多希望有人在自己身边告诉自己,哪怕只是跟她轻轻说一句,加油,我的朋友。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需要这句鼓励,可能只是想证明,她做的是对的,不放弃任何一个可能,拼尽左右能力。
一般心肺复苏做了三十分钟还没有结果的话,就基本宣告可以放弃了,她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然而奇迹却并没有发生。不,不能够这样放弃!她对自己说,勇兵溺水的时候,他该有多难受,没有空气可以吸入,胃里肺里五脏六腑里都是水,无处不在。。。她去检查小男孩的动脉,食指和中指按压在颈动脉上,探索气息,不知道是她的错觉还是因为她在颤抖,她觉得似乎能够感受得到轻微的跳动,然后她打开小男孩的眼皮,好像对光有反应?还有希望!这个发现好像给了她希望,她又开始CPR,对,高质量的CPR是能否做成功心肺复苏的关键!
一个周期,两个周期,她感觉到这晴朗的天气里,小男孩湿润的脸蛋,也不知道是他口腔里出来的水,还是自己的口水,不知道过了多久,已经有大风开始卷起,天空被乌云遮盖,突然就降温了,天气就这么阴冷了起来,然而小男孩还是没有反应。大家似乎放弃了,由于天气变冷,很多同学都已经往集合地返回,也有留下来持续关注的,被冷风吹了,不停的在咳嗽,老太太也仿佛失去了呐喊的力气,静静的坐在沙滩上,绝望的看着毫无反应的孙子和那个拼命按压,人工呼吸的高中女生,大家都手里捏了一把汗,直到暴雨降临。有同学报了警,但是120并没有立刻到来。
惊跳?小男孩的脚是不是刚才做了这个动作,加油!
终于,随着哇的一声,小男孩这次又喷出了许多的水,仿佛一个水龙头失控,水流量不一致,一大口或者几滴,竟然持续了好几个周期,娄飞鸿让小男孩保持最畅通的姿势,倾吐出那令人痛苦的水,他醒了,但是却做出痛苦的表情。娄飞鸿看过的案例里有这种情况,心肺复苏有可能导致肋骨断裂,小男孩一醒便是这个表情,有没有可能是这个情况?
此时小男孩的奶奶狂奔过来,看着坐在地上的孙子准备扑上去抱住,又被钟玲一脚踢开,这么脆弱,经得住她这样抱?
娄飞鸿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却发现自己满脸温热的液体,原来不是水,难道自己流泪了吗?小男孩接下来还需要专业的救治,这么久了,不知道有没有脑损伤什么的,并不是醒过来就万事大吉了,还好有同学拨了120.
“十分钟。”娄飞鸿刚转过头,钟玲就告诉她这个数字,她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真好。
真的只用了十分钟吗?为什么她感觉像是过了至少半个小时,难怪救护车还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