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失踪了,在追捕犯人的时候。
上面的人都说她死了,可是“房东”不信,他说他们约定过,等任务一结束,他们就会在宴天下见面。
于是,“房东”一直没放弃找她,但凡有东南亚的任务,他总是第一时间报名,多危险都会去走一遭。
后来,上级不想他这么执拗,只能骗他说她被派去执行了另一个任务,机密任务是他不能知晓的。
辛孟在梦中也忍不住跟着点头,是啊,她在执行另一个任务,这个任务会成功还是失败,她自己都不清楚呢。
辛孟看不清“房东”的脸,他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薄薄的迷雾,不管靠的有多近,那团迷雾也总是散不开。
“房东”不再执着于寻找她的踪迹,他怕无意之中暴露了她的身份,只不过辛孟发现自己以前和他联络的信息便签,他都整整齐齐的收在一个盒子里,他们的交流不多,有的便签上最多只有两个字。
“还真想见一见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完成任务。”
辛孟听到了“房东”的自言自语,她无奈的笑笑,回他一句:“大哥,拜托我也挺想见你的,这不是情况不允许么。”
可惜,他什么都听不到。
再后来,画面转的很快,全都是“房东”在执行任务的画面,爆炸声、枪声此起彼伏,就算辛孟见识过了这些场景,可还是忍不住心惊,她都替“房东”捏了一把汗。
在一次抓捕穷凶恶极的恐怖分子时,“房东”为了救被这些人挟持的孩子,不甚落入圈套,身中三枪,被队员发现时已经因为流血过多休克了。
辛孟心脏跟着一紧,在他受伤之前就恨不得去保护住他,可她站在“房东”前面,就像一团空气毫无作用,眼睁睁的看着他倒下。
“房东”被推入icu病房,辛孟再也没有见他出来过。
辛孟惊醒时,有一瞬间意识是模糊的,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一滴泪顺着眼尾滑落,没入秀发中。
潮湿的感觉让她眨了眨眼,心中那股悲痛难过的劲儿笼罩全身,化都化不开。
辛孟空洞的望着眼前,顷刻间,眼里又蓄满泪水,“啪嗒啪嗒”从眼尾砸落在枕头上。
是梦,一个噩梦,辛孟知道。
可她还是难过,压制不住的痛苦,好像只有眼泪才可以表达她现在的不舒服。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多时房门被人打开,脚步由远及近,来到了辛孟的里屋。
一直守着辛孟的芳洲满眼通红,她因为担心辛孟,整日整夜休息不好,眼白全是红血丝。
辛孟这次被重伤,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年关的时候,也没醒过来。
今儿好不容易睁开了眼睛,可芳洲怎么喊她她都不答应,就像是听不见一样。
急匆匆去把时宜、芳汀给叫过来,一进屋却是看到辛孟痛哭的样子。
她平躺在床上,右手按在胸口出,嘴里发出悲怮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的心都揪着疼。
芳汀等人认识小姐将近一年了,从未见过她这样,她总是笑嘻嘻的,好像什么事儿在她这里都不是事儿,别人怎么欺负她都一笑而过,大不了下次报复回去。
可现在,看着床上哭得撕心裂肺的人,他们都手足无措了。
芳汀是最先反应过来,跪在床边,拉着辛孟的手,道:“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疼,你告诉我,我帮你治。”
辛孟被楚轻喻重伤,她体内的五脏六腑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坏,能活下来,时宜都要叹一声“奇迹”了。
可身体被治愈,辛孟的心却受了更重的伤,就连时宜也无法得知到底是那里出了错。
辛孟在哭过后,又昏睡了过去,这一次睡得很安心,没有再做梦。
房内的人全都退了出去,楚晋宁是傍晚回府后直接来到了辛孟这里。
辛孟受伤那天,就被他直接带到了宁王府,她的伤势太重,如果不是时宜的医术,任何人他都信不过。
时宜送药过来的时候,楚晋宁还在盯着卷宗看,自从辛孟受伤后,他似乎比之前更加迫切的想要把东楚握在手中,想要变大变强。
“孟儿下午醒了一次,哭了好久,累了乏了,才重新睡去。”
楚晋宁握着卷宗的手指收紧,没有应声,看到时宜要去喂药,他才从她手中夺过来,“我来吧!”
“王叔,你们的婚事也近了,孟儿这情况也不知道那时候能不能好起来。”
“你不是大夫吗?”楚晋宁近乎冷漠的质问。
时宜凝眉,惊讶于他的语气,“我会尽量把孟儿治好的。”
“嗯”,楚晋宁很轻的点头,安静的喂着辛孟喝药,屋内只有汤匙碰触药碗发出的清脆声音。
在时宜有些站不住的时候,楚晋宁突然问了一句:“你认识‘房东’吗?辛孟有没有和你提起过这个人?”
时宜立马摇头,很快想起来什么,又道:“提过一次,孟儿说……说很想他。”
楚晋宁了然点头,“帮本王找找东海国关于皇祖母的记录。”
“国母?”时宜的眉头更深了,犹豫了一下,她道:“我尽量试试,毕竟我现在不再东海境内,下达的命令他们不一定会听。”
“尽力就好。”楚晋宁没有强求。
事实上,外祖母留在东海国的记录不一定有在东楚国的多,他同样让人在宫内的史书馆找了。
给辛孟喂了药,楚晋宁就离开了,去了他的专属书房,这个书房不允许任何人踏入,那怕是左毅这种跟着他几十年的人都不可以。
书房内的陈设很简洁,有时间楚晋宁就会过来,一边想事情一边把书房的各个角落亲自打扫一遍。
打扫完之后就坐在书桌后,看着桌上的一副画出神。
能从画上看出这是一位女子,服侍的细节都描绘的清清楚楚,唯独一张脸空白,没有正常人该有的五官。
很多年前,楚晋宁会努力的想象她是谁,什么模样,可他只要一用力想,脑子就发疼,疼的他喘不过气儿来。
一年一年的过去,他依然记不起这个女人是谁?后来干脆不想了,他认为缘分到了,总有记起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