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丢了自己的魂。
原来刚才一直跟在我身后的那个脚步声,不是什么阴灵邪祟,而是我自己丢失的魂魄!
爷爷说过,如果一个人丢了魂,没有人帮忙喊的话,那大概率是无法自己跑回去的。
因为丢的魂已经彻底迷失了方向,一直找,一直找不到,最后自主的意识会渐渐淡去、麻木。
很多刚死不久的人也是这样,他们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在魂魄凝聚之后如果没有看到自己的尸体的话,通常都会以为自己还活着,依旧跟以前一样生活。
直到它们开始发现身边的人已经看不见了它们,这个时候它们才会意识到不对劲。
而当它们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的时候,也就代表着快要有阴差来拘魂了。
我一边拼命的往前跑,试图追上前面的那个自己,但我一迈步,他却像是未卜先知一样也迈步奔跑。
“前面还有一个拐角,我记得我之前是直接冲过去的,没有停……”
我心中凝重,估算着时间然后猛地停下脚步。
令我有些绝望的事情发生了,前面那个按理说应该直接冲过的我在这个时候竟然也停了下来。
“难道这个方法我早就试过了,只是因为缺了魂魄,所以我不记得了?”
我暗暗咽了口唾沫,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
“不行,这有可能是那些家伙施展的障眼法,我不能被牵着鼻子走,也许我根本就没有丢失魂魄,它们在吓我!”
深思熟虑片刻,我一咬牙直接转身。
一棵血淋淋被剥了皮的杨树再次出现在我身后,我深吸一口气,直接绕过了这一棵杨树往来路走去。
但,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后却是又响起了慢我半拍的脚步声。
刚才一直在前面不肯回头的那个我,竟然在这个时候回头了,似乎是想看看身后到底有什么。
我的手心满是汗水,心跳漏了一拍。
如果我刚才多坚持一下,是不是前面的那个我就能回头了?
但是现在我绕过了杨树,他就算回头了也看不到我。
阴风呼啸,林叶沙沙作响,好像是上面挂着的那些尸体正在拍手嘲笑我的愚蠢。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鬼打墙了,这是在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啊!
躲在暗处的厉鬼当中,肯定有一只道行极高的家伙。
当初碰到的那个长发鬼以及在酒店见到的那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鬼,与它相比,恐怕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我现在很怕看到一样东西,如果看到了,也许我就真的永远也只能困在这鬼地方了。
那个东西就是我的尸体,魂魄离体若是太久,人,可是就彻底没了。
一旦我看到了自己的尸体,那基本上是确认死亡,已经成为孤魂野鬼了。
“不可能,它不可能这么简单让我魂魄离体!”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否定着自己心中的慌乱之意。
寻常的阴灵鬼祟想抓走普通人的魂魄都困难,更何况我是道上人,三魂七魄的凝实程度远非常人可比。
它没理由不声不响就让我魂魄与肉身分离,这肯定是障眼法!
我咬牙,接着在心中念了一遍开阴眼咒,想要看穿这里。
但无论我念多少遍,四周被剥了皮血淋淋的杨树也没有任何改变,上面挂着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也没有消失。
月亮早已被阴云遮掩,四周一片昏暗,阴风呼啸。
好像有人在低声哭泣,又好像有人躲在暗处抿嘴偷笑。
我已经不知道在这血淋淋的杨树林内走了多少个来回,身后的脚步声仿佛重锤般一下下敲在我心上。
我一向冷静沉着的心,在这个时候真的有些慌乱了起来,甚至升起了几分绝望之意。
在这般情况下,我忽然想起了爷爷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一个人四面八方都是悬崖的时候,他走或不走,结局都已注定,走了也许心境通明,不走,就只能困死在悬崖边上,饱受死亡来临前的折磨。
“不过就是一死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
我停下了奔走的脚步,站在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下面,抬头往上看。
“我本来以为自己不怕死,但没想到在真的要面临死亡的时候也会这么慌乱。”
看着那些似乎在嘲笑一般的尸体,我也咧嘴报以一笑,心中一横,先前所有的惧意慌乱之意全部一扫而空。
我直接原地坐下,闭上了双眼,嘴里念叨着清心诀。
“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我心无窍,天道酬勤;我意凛然,鬼魅皆惊……”
随着一遍又一遍的清心诀咒语自我嘴中念出,我的心绪渐渐平静了下来,不再慌乱焦急。
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并非那种死寂,而是安静。
隐约间,我似乎听到了些微清脆的铃音,这铃音好似有着某种凝神静气之效用,令我四周的阴冷之意瞬间便散去了不少。
我蓦然睁开双眼,四周血淋淋的尸体以及被剥了皮的杨树尽皆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找到了!”
我迅速起身,循着铃音传来的方向迅速跑了过去。
很快,我便是在一处平地间看到了被吊在空中的陈秋雨。
他面色发紫,双眼已经有些翻白了,脖颈处正缠绕着一圈黑色的头发,紧紧往里面收拢着。
而三清铃掉在了地上,滚动间发出越发微弱的“叮当”之声。
不光是他,空中同样被黑发缠绕着的还有双目紧闭的“我”自己!
看来我的确是不知情的情况下有一缕魂魄被困住了,本体已经被那黑色头发吊在了空中。
刚才在杨树林里的我,是被困住的一缕魂魄。
顺着这些黑发的源头看去,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女人正站在树梢上,浓密乌黑的长发遮住了它的脸,叫人无法看清楚。
正是当初在刘老汉家里看到过的那一只长发鬼!
“嗬嗬……”
容不得我多想,那边的陈秋雨开始剧烈挣扎了起来,双手死死抓住脖子上的黑发,两条腿无意识的四处乱蹬,显然已经快要没气了。
不光是他,连我自己的本体也面色发紫了起来。
再这样下去,我跟陈秋雨两个人都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