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心里堵的难受，她想说孩子不用这样，不必因为一个院子感谢，若是皇兄和沁姐姐还在，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可是她说不出来，她难受的很。
陆昭昭刚刚回来收拾东西弄脏了衣服，收拾完灶房便去换了一身衣服。
这一身淡青色的袄子，那比离子渊所画的更加精致相似的眉眼，让长公主几乎恍惚。
十几年前，同样相似的脸上却是一片灰败，那曾经熠熠生辉的眸子在宫中那么多年终究是被熄灭了。
她的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道几乎不细心听都听不到的嘱托:“我不愿昭昭有多优秀，我只求她平安喜乐，不要和亲远嫁。这是……我……唯一求他的事情。”
“阿玉，帮帮我。带她走！我死了这宫里就无人能护着昭昭了。我不信这皇宫，我不信他，我信你！”
“阿玉……如果可以……让她远离长安城吧。”
长公主眸子颤动。
沁姐姐……阿玉没能做到。可皇兄也是她的父皇啊。
如今皇兄这般……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沁姐姐……你也不希望有人占着昭昭的位置还那般对待皇兄吧。
离子渊碰了碰长公主，长公主这才缓缓的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陆昭昭，笑的有些复杂:“孩子，你长得像我的一位故人。”
陆昭昭:“……”
什么鬼？她长得总不能是像已经去了的先太后吧。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长公主问道。
陆昭昭看了一眼云寄北和离子渊，二人点了点头，陆昭昭微微低头:“民妇姓陆，名昭昭。”
“陆……昭昭？”
陆昭昭点头:“正是。”
“昭昭二字可有什么含义？”
陆昭昭的疑心直接上升十二级，这长公主问这些做什么？
“悠悠天宇平，昭昭月华度。这是民妇名字的由来。”
“名字真好听，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吧。”长公主看出陆昭昭的疑虑道。
陆昭昭想到记忆中的父母和兄长，脸上也带了笑:“是，民妇是家中唯一的女儿，父母和兄长从来舍不得民妇干活儿，最多也就是扫扫地而已。”
长公主笑了笑，看来那户人家对昭昭是真的很好，不然昭昭不会一提起他们就这么高兴。
一旁的离子渊终于想起来他忘了什么事儿。
陆尧！
他忘了陆尧的事情了。
昨天他回去左思右想的就是想不出来到底忘了什么，就是没想起来。
“来，孩子你坐下。”长公主拉着陆昭昭坐下，笑的和蔼。
陆昭昭完全摸不清长公主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不由得看了一眼离子渊。
离子渊撇过头，当做没看见。他劝不住啊，他能怎么办？
陆昭昭收回目光，长公主却看的清楚，她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个她不敢想的猜测。
那一年子渊回来，神情就不对。
从来不画人的子渊竟然还偷偷的画了一幅昭昭的画像。
这还是半年前她路过子渊的院子听青竹和文成他们说的。
所以……子渊喜欢昭昭？
陆昭昭感觉自己的脸都快问笑僵了，看了一眼天色道“夫人，天色不早了。您们若是不介意，吃顿饭再走吧。子渊助我良多，之前太远，现在能做一点是一点。”
不行了，不能再聊下去了。
再聊下去脸就要抽筋了。
“昭昭，我听子渊说你还有四个孩子是吗？孩子呢？”长公主问道。
云寄北心里一个咯噔，坏了！
云诏是先太子的儿子，虽然离开长安城七年多了，可在这之前长公主可是很喜欢这个后辈的。
这要是认出来可怎么办？
隔壁的几个也慌了，云诏面上沉稳，可心里的确是着急的很。
云寄北给了陆昭昭一个眼神，陆昭昭会意。
“几个孩子大概是南方待惯了，有些水土不服，在屋子里歇息呢。”陆昭昭找了一个说辞推辞。
云寄北能想到的，陆昭昭不会想不到。
刚刚的对视只是想看看云寄北是如何打算的，毕竟他是最后见到先太子他们的人。
先太子到底如何，就看云寄北准备何时翻案了。
云寄北如今有心也是无力。
他只有站在朝堂之上，有了话语权才能借机去找证据，为先太子翻案。
不然，搭上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陆昭昭有些恍惚，似乎记忆中有个温润如玉的身影，可她记得不是很清楚。
那人手里似乎拿着她爱吃的桃花糕，道:“昭昭，叫一声太子哥哥，这盘桃花糕都是你的。”
陆昭昭皱眉，这是谁？是谁的记忆？总不能是她的吧。
“这样啊，那我改日再来。昭昭啊，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事儿你就告诉子渊，别怕啊。”长公主嘱咐道。
陆昭昭虽然不懂长公主的意思，但是这话她听明白了，点了点头:“多谢夫人。”
云寄北和陆昭昭送离子渊他们上了马车，这才离开。
陆昭昭回到院子，看着云寄北道:“你刚刚不愿意让长公主他们知道云诏的存在？”
云寄北点了点头。
猛的反应过来:“长公主？你怎么知道的？”
陆昭昭一顿:“几年了，我与离子渊虽然书信来往较少，可不是没有。且，长安城中只有一个离姓家族。那便是当今长公主驸马的家族。”
这样说应该不会有问题吧。
“你就不好奇？”云寄北挑眉。
陆昭昭不以为意:“你的人脉本就比我多，先比我知道也没什么。”
云寄北:“……”
昭昭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为什么每一次的事情昭昭似乎并不惊讶？也不过分期待？
真的很奇怪。
而且，昭昭的说法完全说得通。她本就是心思细腻之人，能猜到其实并算不得什么。
只是……
昭昭什么时候和离子渊关系那么好了？
……
长安街道上，缓缓的行驶着一辆马车。
车内。
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儿子欲言又止，离子渊被看的尴尬极了。
“娘，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长公主看着自己的儿子，心里寻思着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如果真的如此，那其实更好。
表兄妹岂不是亲上加亲？
只是，她要怎么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