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袍男子白了白袍男子一眼,缓缓道:“而且,如果你赌赢了,下棋却输了,一胜一负算你平。如果你没输,我们就算你赢,他这个承诺依然有效。”
他像复读机一样重复一遍白袍男子的话,只不过改了几个字而已。
白袍男子哈哈大笑道:“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只不过,我不可能会输。”
橙袍男子也哈哈大笑道:“我更不可能会输。”
白袍男子大声笑道:“我更更不可能会输。”
橙袍男子笑得更大声道:“我更更更不可能会输。”
易无咎不得不打断他们,道:“抱歉,我也不可能会输。”
白衣男子笑道:“小屁孩年纪不大,口气却不小。我们谁先?”
易无咎想了想,道:“不如请你扔一次骰子。骰子如果是单数,我先,如果是双数,你先。”
白衣男子盯着他,沉吟道:“你是在让我?”
易无咎正色道:“我何必让你?”
白衣男子道:“你当然已经知道,除了三个六,我从未扔出过其他点数。你说,你这不是在让我却是在干什么?”
易无咎叹道:“我第一次见你,我当然不知道你有这样的本事。也许,你可以让其他老师帮你扔。”
白衣男子顿时一把将骰子抓在手里,谨慎地左右扫了一眼,怒道:“不可以,不可以。让别人帮我赌,你不如杀了我。”
易无咎又道:“既然如此,以老师你的能力,也可以随手扔出一个单数来。”
白衣男子眼睛似乎在冒火,怒道:“不可以。若让我扔出其他点数出来,也不如杀了我。”
易无咎愕然,道:“请。”
白衣男子眉开眼笑的扔出骰子。
骰子在地面滴溜溜转动,等它们停下来时,果然是三个六。
白衣男子叫道:“你看吧,你看吧,果然就是三个六,果然是双数,果然是我先,果然是你在让着我。”
他右手一探,凌空一抓,三个骰子已被吸入掌心,笑道:“我无论怎么扔,无论往哪扔,肯定都是三个六。不信你瞧。”
他屈指轻轻一弹,三颗骰子忽然向山壁上飞去,撞在凹凸不平的石壁,快慢不一的反弹回来,落在地上。
地面也是高低不平,还有细小的石子,有曲折的车辙,骰子只能毫无规律的翻滚跳跃。
白衣男子忽然向后跃开,躲在橙袍男子身后,他甚至将双手笼在袖中,屏住呼吸,表示他绝对没有作弊。
一粒骰子落在车辙中,一动也不动,是一个六。
第二粒骰子被一颗小石子顶住,停下,也是一个六。
第三粒骰子滚来滚去,最后滚到易无咎脚下,还是一个六。
白衣男子叹道:“看吧,看吧,果然又是三个六。”他叹息着,看起来又孤独,又萧瑟,看起来意兴阑珊。
他感到深深的寂寞,赌遍天下无敌手的高手寂寞,无人能懂。
易无咎捡起三颗骰子,捧着到嘴边,轻轻吹了口气。
他忽然跳了起来,像投掷石块一样,将三个骰子向山壁砸了过去。
天羽捂住眼睛,不敢看了。
橙袍男子目露失望之色,喃喃道:“自暴自弃了?这样的心理素质,又怎么可能下得出好棋?”他看起来也有些孤独,有些萧瑟,有些意兴阑珊了。
但是,白衣男子的眼睛却忽然亮了。他极快地扫了易无咎一眼,然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三颗骰子。
就好像那不是三颗骰子,而是三块金币,三块亮晶晶的金币。
三块金币,哦,不,三块骰子撞向石壁,反弹,然后相互撞击,“哒”一声脆响,落在地上,滴溜溜只转动。
白衣男子忽然不再盯着骰子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易无咎,道:“难怪你要和我赌,原来你的赌术很不简单。”
易无咎笑了笑,道:“见笑,我只是略懂扔骰子而已,其他一窍不通。”
白衣男子道:“不错,你确实只是略懂,因为你和我一样,只懂得扔三个六,其他都不懂。”
易无咎道:“骰子还在转。”
白衣男子道:“它转不转已经不重要,因为它一定已是三个六。”
易无咎道:“它们转动不休,你就能看出来?”
白衣男子道:“这颗骰子还会转三百六十五转,翻滚二十次,停在车辙中,是一个六,那颗骰子还会转五百二十转,翻滚十九次,停在一颗小石子上,是一个六,还有一颗骰子会转七百六十转,翻滚二十六次,滚到我脚下停住,依然是一个六。”
易无咎道:“佩服,你果然是高手。”
白衣男子面露得色,道:“不错,若论赌术,天下恐无人出我其右。我很好奇,你若只懂扔骰子,为何敢跟我赌?你不担心我会和你赌牌九么?”
易无咎道:“只因骰子是最方便携带的赌具,所以我赌胆赌了一赌,幸好我的运气看来还算不错。”
骰子已慢慢停下,果然是三个六。
白衣男子道:“好,你赢了,因为你没有输。”
他转头瞧着橙袍男子,道:“现在看你的了。”
橙袍男子缓缓道:“小家伙,你必须再扔一次骰子,证明你刚才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撞上了大运。”
白发男子道:“我敢保证,他绝不是撞大运。”
橙袍男子不做声,他淡淡地盯着易无咎,眼神说不出的冷漠。
易无咎道:“你是要和我赌么?”
橙袍男子道:“不,我从不赌博,因为我痛恨一切和赌有关的东西,包括人。”
易无咎微笑道:“你既然不喜欢赌,为何要我扔骰子?”
橙袍男子道:“因为你必须证明,你有和我下棋的资格。”
易无咎微微一笑,不说话。
老鱼儿忽然嗤笑道:“不错,我们确实只是未入门的外门弟子,但你们也只是看门的。区区一个看门的,妄谈什么资格?”
橙袍男子忽然盯着老鱼儿道:“不错,我只是一个看门的。只不过,你们能不能走进林中谷,走进屯蒙书院,现在是我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