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道藏道:“既然如此,什么才是本源?”
神道子默然半晌,叹道:“我已被皮相蒙蔽了灵智,我已找不到本源。”
神道藏道:“也许,皮相便是本源,本源亦是皮相。”
叮,咚,屋外,水漏,如暮鼓晨钟,山中寂静,仿佛已万象皆空。
清晨,林中谷,屯蒙湖。
青山深处碧波万顷,粉红色的朝阳穿过湿润的空气,照亮了屯蒙书院。
其他学院的学生已在上课,易无咎却在到处闲逛。
偌大一个神院,只有两个学生,却有两名老师,易无咎本可以享受到一对一的个性化私人教学。
只可惜两位老师不仅很老,而且很懒,他们的教学方式居然是玄之又玄的“不教之教”。
所以,两名可怜的学生只能到处蹭课听。
任何课都可以蹭,因为屯蒙书院的每个教室都有许多空位,老师们也总是来去匆匆。
花名册上有名字的,他们便已认不全,何况是没有名字的?
既然没人点名,也没有人管,蹭课全凭自觉,于是易无咎聪明地选择了“不学之学”。
小桥流水,杂花生树,群莺乱飞,易无咎躺在青草地上,眯着眼睛看云卷云舒。认真学习,不如享受美好时光,他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滚开,好狗不挡路。”一群人匆匆走来。
当头的那个,朝易无咎腰间就是一脚。
易无咎眼睛闭着,手却已突然搁在腰间,恰好挡住了这一脚,趁势借力轻飘飘翻了一个筋斗站了起来。随手掸了掸身上的草屑浮尘,易无咎瞧了瞧趾高气扬的当先那人。这人的表情很凶狠,就像一头饥饿的小狼。
他的神气和面目,却是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
易无咎淡淡微笑道:“抱歉,请。”
“嚯,原来是神院的废物,见到我们武院的果然大气也不敢喘一口。”人群中,有人轻轻讥笑道。
易无咎垂目瞧了瞧左胸口绣着的那个“神”字,微微一笑,竟不作声。
“四个人的神院,也好意思与武院并列。若我是院长,这神院早该从书院除名了。”又有人轻笑道。
易无咎叹了口气,拍了拍衣裳的尘土,转身就走。
“我让你走了吗?”饥饿的小狼忽然挡在易无咎身前,厉声道。
易无咎怔了怔,道:“我走或者不走,需要你让吗?”
饥饿的小狼冷冷道:“神院的废物,本该躲在乌龟壳里别露头。只可惜你露头了,更可惜的是,你居然挡了我的路。”
“不错,没有人敢挡罗德玉的路,因为挡路的人不被打个半死,也会被打残。”人群中又有人嗤笑道。
“罗德玉?哦!”易无咎恍然大悟,眼睛微眯了起来。难怪他觉得有些眼熟,原来他是罗定玉的弟弟。兄弟俩多少有些面目相似之处。
罗家的人,为何都这么讨厌?他忽然觉得手有一些痒,痒得有些想揍人。
“废物,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罗德玉脸色阴沉下来。
易无咎微笑道:“你爹妈给你起这么个名字,本就是给人叫的。”
罗德玉盯着易无咎,嘴角微微向上扯起,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这个样子像极了罗定玉,道:“废物,你有没有种和我打一架?谁输了,就磕三个响头,叫三声爷爷。”
易无咎微笑道:“唉,乖孙子,叫得真亲热,只可惜我没有带糖给你吃。”
罗德玉眼神陡然变得冷厉,脚尖忽然猛力蹬地,人已像炮弹一样冲过来。他的双手泛出金属般的光泽,就像秋霜一样莹白。
易无咎微微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刚好踏在罗德玉拳脚的节奏之间。双臂微屈,肘击、肩撞,简简单单的基础五行拳。
“啪”,他的肘恰好撞中了罗德玉的手腕。罗德玉如遭重锤撞击,蹬蹬蹬向后倒退几步。
“你看,你打不过我。如果我是废物,你岂不是废物不如?”易无咎冷笑道。
“你去死吧!”罗德玉虎吼一声,居然说打就打。
易无咎很淡定。身形晃动,拳头、膝盖、手肘、肩膀,他的全身似乎都已化作武器,拳风腿影如疾风骤雨。
罗德玉勉强攻了十几招,却发现不知为何总是束手束脚,他饱蓄力气的拳头总是打空,在拳势已老的时候总是被追击。这种有力使不出的感觉,让人难受得想吐血。
于是他不得不变招了。银白色元气破体而出,直激得花树飘荡,落英缤纷。锋锐的金元气笼罩全身,挡住了易无咎的一击重拳。
易无咎摆了摆手,道:“我劝你不要打了,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
罗德玉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猛然双臂一振,探手拔出一柄大剑。
近乎透明的金元气沿锋刃流淌,如流光一般在剑尖形成尺许长的剑芒。
这把大剑,看起来竟不比罗定玉的南明离火剑小。
大剑如刀,高举过头顶,当头劈下。
易无咎右臂挥起,乌黑的长离笛迎上大剑。“噗”,大剑劈中长离笛,如中枯木。看起来分量不轻的大剑却被荡开。
就在剑臂相交的同时,易无咎右腿已突然飞起,从臂下横踹罗德玉腰部。
罗德玉反映也是极快,身子滴溜溜旋转起来,大剑以剑柄为圆点划出一个圆弧,笔直切向易无咎脑门。
只不过他慢了半拍,腰眼已被易无咎一脚踹中,横飞了出去。大剑于是劈空,深深刺入泥土,随之划出数米长、尺许深的一道剑痕。
“混蛋,你已成功惹怒我了。”罗德玉腰折了一般疼痛,龇牙咧嘴怒喝道。
一只巨大的元气金蝎破体浮现。蝎尾高高扬起,尖锐的尾钩泛出幽幽蓝光。“喀拉拉”,无数花树被元气金蝎折断。
花树洇染的甜香空气忽已变得腥气扑鼻。
蝎尾毒刺,无论是谁,若被这剧毒的尾钩蛰中,必定不会好过。
罗德玉露出一丝狞笑,便是他哥哥罗定玉面对这金蝎毒刺,也会选择避其锋芒。眼前这个刚入院的新生,有什么能耐抵挡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