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次日上午,探子来报,昨天下午的时候,宋德成被赵喜松的手下绑在马上,押解回了山海关。洪承畴下令,将宋德成关进大牢,严加审问。
袁熙芸急了:“徐叔,咱们得赶紧想办法救出宋叔。”
徐传斌长叹一声:“山海关就如同铜墙铁壁,连清军都徒呼奈何,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袁熙芸也是直挠头,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主意:“我们可以找朱慈烺帮忙啊,他应该可以让洪承畴放人。”
徐传斌听得一愣:“朱慈烺?”
袁熙芸点点头:“对啊,朱慈烺如果对我们怀恨在心,早就派兵来攻打凤凰山了,可是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他一直忙于准备迎击清军,可见他并不怨恨我们,既然如此,我们不妨找他帮个忙。”
徐传斌想了想,觉得有道理:“我们可以派人送封信给他,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条路子,就算他不愿施以援手,情况也不会更糟了。”
“那我立刻写信,徐叔派人送到山海关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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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朱慈烺的府邸。
朱慈烺正和郑森等人商量海陆联合作战的一些细节,然而他心里始终记挂着袁熙芸的安危,也不知道昨天她有没有摆脱赵喜松部的追击?
郑森看出朱慈烺有些心不在焉,关切地问道:“大帅,你怎么啦?”
朱慈烺掩饰道:“我感觉今天有些累,老是无法集中注意力。”
“哦,大帅以前没坐过海船,可能有些不习惯。我小时候也是过了一段时间才适应过来。”
“也许吧。”朱慈烺不想让大家看出他的心事:“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明日再议。”
“好,大帅休息一下。”郑森等人告辞而出。
这时,派出去打听消息的贴身太监阮禄从外面回来了:“大帅,我听说赵喜松昨天下午抓住了一个人。”
朱慈烺心里一咯噔,连忙问道:“抓到的是什么人?男的还是女的?”
阮禄一愣:“这附近还有女土匪?”
听阮禄这么一说,朱慈烺才放宽了心。听阮禄这语气,抓住的显然不可能是袁熙芸。
“大帅,我听说抓住的这个人是凤凰山的宋老二,洪督师正在亲自审问。”
朱慈烺一听就知道,是宋德成被抓了。徐传斌、宋德成当年落草之后,对外都有意隐瞒了真名,一直自称徐老大、宋老二。
朱慈烺担心的是,万一宋德成招供了,洪承畴在得知袁熙芸是袁崇焕的义女后,会采取什么行动呢?
要知道,此时袁崇焕仍然被称为“袁贼”,作为义女的袁熙芸只怕也会受到株连,再加上曾经绑架过他这个大帅,就更是罪加一等。
这可怎么办?朱慈烺有些茫然。
就这样到了黄昏时分,看门人前来报告:“大帅,门口有一个人想要见你,自称是山上来的,有一封信要当面交给你。我问他是哪个山上的,他不肯说,只说大帅应该知道。”
朱慈烺心说:山上?该不会是凤凰山吧?那么这个人应该是袁熙芸派来的了。
朱慈烺顿时心跳加速,连声催促道:“快,快请他进来。”
看门人见大帅如此激动,不敢怠慢,连忙将来人带到客厅。
来人跪倒在地,口称:“小人张小五,有我家主人的一封书信要交给大帅。”
朱慈烺拆开书信一看,果然是袁熙芸写的,信中请他帮忙,务必让洪承畴释放宋德成,她一定感念他的大恩,容后再谢。
对于佳人的请求,朱慈烺无法拒绝。他让阮禄将张小五带到后面休息,然后亲自去找洪承畴。
来到蓟辽总督府,落座之后,洪承畴问道:“大帅来这里,是有什么要事吗?”
“我想问一下督师,赵喜松是不是抓到一个名叫宋老二的人?”
“哦,大帅说的是他啊。此人其实不叫宋老二,真名叫宋德成。”
朱慈烺暗暗心惊,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嗯,宋老二确实不像个真名。”
“这个宋德成原本是袁崇焕的旧部,这里已经有人认出了他。现已查明,袁贼伏诛之后,他和徐传斌对朝廷心怀怨愤,两人便一起在凤凰山落了草。朝廷曾屡次进剿,都未能消灭他们。后来听说来了个年轻女子,做了凤凰山的头领,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来头,宋德成和徐传斌竟甘愿听一个女人调遣,真是咄咄怪事。”
朱慈烺心说:看来洪承畴还不知道袁熙芸的底细,这就好。
说到这里,洪承畴拍了一下桌子:“就是这三个人劫持了大帅,实在可恨,必须严惩。”
朱慈烺摆摆手:“算了,我不怪他们。如果他们真的想害我,我还能回得来?说不定就是他们暗中命人放了我,所以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为了这些人牵扯精力,还是多想想如何迎战清军吧。”
洪承畴感叹道:“大帅真是仁慈宽厚。可是,就算大帅不追究他们的绑架之责,他们还犯下了别的死罪。赵喜松部有8名骑兵被他们杀害,这8人没有倒在战场上,却死在了这几个贼人的刀剑下,实在可恨!”
“这……”朱慈烺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能理解洪承畴的愤怒,也为8名明军骑兵感到惋惜,只是袁熙芸、徐传斌和宋德成在被紧追不舍的情况下,总不能束手就擒吧,出了这样的事情,的确挺遗憾的。
洪承畴表示:“我打算近日就将宋德成槛送京师。他是袁贼一党,朝廷钦犯,理应由刑部来发落。”
朱慈烺一惊:“如果送到京师,宋德成就死定了。”
“这是他罪有应得!”
朱慈烺无语。
宋德成已经成了重犯,他实在没法再替宋德成说话,如果非要再说下去,只怕会引起洪承畴的猜疑。大战在即,将帅失和可不好,权衡利弊之后,他只得起身告辞。
回到府邸,他写了一封信。次日天亮后,他将信交给了张小五。
袁熙芸读罢朱慈烺的回信,不由得痛苦失声:“都怪我,不该去看水师战船,结果害了宋叔。”
哭过之后,袁熙芸抹干眼泪,打算马上去救宋德成。
徐传斌连忙阻拦:“小姐,你去山海关无异于羊入虎口,不但救不出你宋叔,连你自己也要搭进去。”
“徐叔,我当然知道大牢里去不得,我是去找朱慈烺。”
徐传斌一听,头摇得像拨浪鼓:“你就那么相信朱慈烺?万一他对你心怀歹意怎么办?”
“徐叔,朱慈烺肯去找洪承畴,还给我回信,说明他是愿意帮助我们的。他身为大帅,连洪承畴都要听命于他,只有他有办法救出宋叔。我多求求他,也许宋叔还有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