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以往的交手一样,在清军的猛烈攻击下,杨国柱部的伤亡明显超过清军。
不过多尔衮很清楚,这样打下去并不划算,于是下令鸣金收兵。
朱慈烺原本有些惴惴不安,虽说他已经做了充分的筹划,但毕竟没有经过实战的检验,如今见杨国柱部顶住了济尔哈朗的进攻,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不少。
见清兵已退去,杨国柱派一部分人清理战场,另一部分人继续抓紧时间施工。果然是人多力量大,到了第二天,一座圆形的城堡就已初具雏形。
这座城堡可以容纳20多人,城墙上多个方向都开了孔,用于观察敌情及开炮。
随后,朱慈烺命人将一艘战舰上的6尊主炮都搬到了这座城堡的城头,包括大发贡炮1门、千斤佛郎机5门。
6门炮都非常沉重,很多人轮番出力,耗费了1个多时辰才安放完毕。
看到士兵们费力地抬着火炮前行,朱慈烺感叹:难怪这些炮只能安放在船头或城头,无法用于野战,因为它们实在是太笨重了。
旷野之上,面对高度机动的清军骑兵,这些火炮就成了累赘。只有像这样安放在城头进行火力封锁,才能有效发挥其威力。
有了这6尊重炮,这座城堡的火力已经快顶得上一艘战舰了。一旦清军来犯,4里范围内都可以发炮轰击。
站在城头,朱慈烺、杨国柱及几位总兵欣喜不已,只有一个人急得差点要哭出来,那就是郑森。
“大帅,你该不会把我所有战舰上的火炮都运到各个城堡里去吧?”郑森忧心忡忡地问道。
马科揶揄道:“郑头领,以后打仗基本上没水师什么事了,把你的火炮借来使使又怎么啦?不要那么小气嘛。”
朱慈烺摆摆手:“别这么说。水师的大部分火炮肯定会保留的,我是因为杨维翰搜集的火炮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运到,所以只能找水师临时借用一些。”
郑森这才释然:“对嘛,水师可不能没有武器,咱们不要忘了龟船突袭的教训啊。”
马科哼了一声:“还说龟船呢,上次击退龟船,是水师的功劳吗?完全是大帅的主意好吧?水师只不过是借了一些小炮而已。”
郑森听得颇为尴尬。
曹变蛟叹道:“龟船差点让我们遭受灭顶之灾,为了防止这样的事情重演,也应该建这些城堡。”
马科没听懂:“大帅提出修城堡,是为了运送粮草到锦州,你怎么又扯到龟船上去了?”
“当然有关系了。你想,如果当初我们有这座城堡,就算水师战舰都被龟船赶跑了,清军也不敢大肆围攻三角山。”
杨国柱此时已经明白过来:“我懂曹总兵的意思了,如果清军胆敢从北、西、南三个方向同时进攻我们,这座突前的城堡将会给他们造成重大杀伤,让他们不敢全力以赴。”
曹变蛟点点头:“对,我就是这个意思。这样的话,虽然我军的损失仍然不小,但至少不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朱慈烺称赞道:“曹总兵眼光独到,分析得很有道理,连我都没想到这里来。”
曹变蛟谦虚地表示:“还是大帅筹划得好。其实,就算我不说出这一点,真到了那个时候,这座城堡也会自动派上用场的。”
“那还是不一样的。有了你的提醒,以后如果真的再遇到这种情况,我就可以早做准备了。”
曹变蛟微微一笑:能得到大帅的褒奖可不容易,他听着很是高兴。
~~~~~~~~
朱慈烺回到帐中,见帐篷上的那个缝隙已经不见了。
袁熙芸告诉他:已经让人把破损的地方给换掉了。
“你的伤还好吧?”朱慈烺关心地问道。
“没事。”其实前天为了阻止巴图逃跑,袁熙芸的伤势出现了反复,只是她不想让朱慈烺知道。
由袁熙芸的伤,朱慈烺想到了一个人:达素。
正是因为达素认出了袁熙芸,才导致她后来受伤,徐传斌被擒。
记得以前清军发动进攻时,明军直接面对的,经常是旺吉努或者达素,然而今天却换成了济尔哈朗。
旺吉努中了箭,这个他是知道的,可是那个达素怎么没见到人影呢?
达素的突袭让他险些丧命,袁熙芸受伤也跟此人有关,可见达素有多危险,必须认真对待。
“想什么呢?”见朱慈烺沉吟不语,袁熙芸问道。
朱慈烺醒过神来:“哦,我在想,今天清军进攻,怎么不是达素指挥?”
“达素?他好像离开这里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还是在我受伤的前一天,达素让徐叔猜他要去哪里,徐叔猜的是往东去,结果幸运地一猜即中,让旺吉努和达素都很惊奇。后来达素承认,他确实很快就要往东公干。”
“往东?公干?”朱慈烺仔细思量了一阵后,责备袁熙芸:“这事你怎么不早说呢?”
“怎么啦?”
“这事很重要,值得好好探究探究。”
“啊?”袁熙芸感到惊讶:“徐叔当时只是为了糊弄对方,瞎猜的,所以我觉得没必要说。”
“那是你认为,可是实际状况未必如此。”朱慈烺催促道:“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的,好好想想,尽量都告诉我,说不定对我很有用。”
“这……”袁熙芸犹豫了:巴图的事情要不要说呢?
“有吗?”
“没……有了。”想到徐叔还身陷囹圄,朱慈烺又帮不上忙,袁熙芸没法放弃巴图这条线索。
“真的?”朱慈烺追问道。
“确实没有了。”
“好。”他当然相信自己的未婚妻了。
次日,朱慈烺召集众将开会,提到了达素的“公干”。
郑森挠挠头:“这也太粗略了吧?从这里往东不就是大海吗?难道达素想来个海上泛舟?”
众将听得乐了。曹变蛟笑道:“清军现在对我们一筹莫展,达素应该没这个闲情逸致。再说海上是郑头领的天下,敌人虽说尚存几艘板屋船和龟船,但已经被打得好些天都不敢露头了。”
“达素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郑森猜测:“他该不会被调回沈阳了吧?”
洪承畴摇摇头:“不会。沈阳在锦州的东北方向,满清方面的习惯说法是北上沈阳,南下锦州,而不会说向东回到沈阳。”
“对。”曹变蛟觉得这话很有道理:“既然不可能回沈阳,那应该是派去辽东半岛那边任职了。”
“这个可能性也不大。”洪承畴摇摇头:“达素是多尔衮、多铎的得力干将,在这交战的紧要关头,应该不会派到地方上任职。我估计,达素此行肯定还是跟目前的战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