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多尔衮同意了自己的意见,多铎正准备下令:立即改道杀向朱慈烺的中军,多尔衮却摇摇头劝阻道:“今天先不急,既然是跟朱慈烺交手,咱们恐怕得多做些准备才行。”
多铎一想也对:对阵朱慈烺的6万主力,跟迎战不足2万人马的杨国柱部,自然是有很大区别的,确实需要准备得更充分一些,要多带些粮草和箭只。
然而多尔衮却表示:光这样是不够的,还得再想想办法。
见多铎有些茫然,多尔衮问道:“你能不能再回忆一下,跟杨国柱交手时,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好像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啊。”多铎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当时的情景:“我率军赶到时,杨国柱部已经列好了长枪阵,那是海边的一大块平地,身后就是他们的6艘战船……”
多铎还没说完,就被多尔衮打断了:“海边的大块平地?前段时间,探子送回来的情报说,朱慈烺在山海关外搞的演练,也是在海边找的一块平地。”
“哦?”听多尔衮这么一说,多铎也看出了一点蛛丝马迹:“这么说,明军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才能发挥水师战船的威力?”
“应该是这样的。你想想,如果海边地势很高,战船开炮就会很不方便,有可能被海岸挡住,打不到岸上。”
“对啊。”多铎也开了窍:“如果海边有很宽的沙洲或者树林,战船离岸边很远,炮弹也有可能飞不上岸。”
“不愧是沙场老将,你说的这种情况,我都还没来得及想到呢。”对于这位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多尔衮赞赏有加,这时他想起了另一件事:“探子曾经报告,前段时间,洪承畴派人沿着渤海岸边一路勘查,当时我还以为只是为了寻找卸下粮草的码头,现在我知道了,敌人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记下适合打仗的地点。”
多铎这下全明白了:“难怪杨国柱在那里等着我呢,原来他早就选好了地方,就等着我军上钩呢,明军的计划还真是周密啊。”
“那是因为你率部出发前就被明军的探子发现,报告给了杨国柱,所以他才有时间迅速赶到作战地点等着你。”
多铎点点头:“肯定是这样的。可如今咱们率领3万人马去攻打朱慈烺,声势浩大,肯定也会被明军探子发现,很快报告给朱慈烺,而朱慈烺也一定会如法炮制,在作战地点等着我们。”
“是啊,该怎么应对好呢?”多尔衮站起身,在帐篷里来回踱步。忽然,他停了下来:“有办法了!我们明天佯装去攻击杨国柱部,等到快接近的时候,只分出一小部分兵力装装样子,大部分兵力直扑朱慈烺那里,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此计甚妙!”多铎拍手道:“就算明军探子发现了,朱慈烺只怕也来不及赶到最近的作战地点,这样一来,他的水师将很可能帮不上忙,这下他要尝尝被我军三面围攻的滋味了。”
多铎回想起,杨国柱部在得到水师炮火支援之前,自己的人马从前、左、后三个方向朝明军放箭,导致明军伤亡惨重,要是对朱慈烺一仗也能打成这个样子,就十分理想了,甚至一鼓作气,干掉朱慈烺都是有可能的。
经过这番筹划,兄弟俩将明天的作战方案定了下来。
随后,多尔衮召集众将,传达了作战命令,并反复强调:一定要注意保密,不得对外泄露。
散会前,多尔衮给众将加油打气:“杨国柱只是个小角色,朱慈烺才是最重要的目标。此人不但是崇祯的长子,身份尊贵,而且足智多谋,是明朝难得一见的人才。这次如果能一举除掉此人,就等于掐断了明朝的国运,以后咱们问鼎中原就不是梦了。”
众将一听,顿时亢奋起来。牛录额真旺吉努问道:“如果杀了朱慈烺,我们能得到什么样的奖赏?”
“这个嘛,至少可以官升三级。如果皇上高兴,封你们个藩王当当,也是有可能的。”
按照满清的制度,除了努尔哈赤的子孙可以封王之外,只有从明朝投降过来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因为对满清的贡献极大,才得以封为恭顺王、怀顺王、智顺王。至于其他人,无论为满清立下怎样的汗马功劳,都不曾封王。
现在听多尔衮说,只要杀掉朱慈烺就有可能封王,众人无不跃跃欲试。
旺吉努走出大帐,仍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对于他来说,升官发财的机会似乎就在眼前,而且是千载难逢。
不知不觉中,旺吉努走出了军营。附近是一个繁华的集市,聚集了各式各样的商人,卖什么的都有。
清军一路烧杀抢掠,手头不缺银子,于是很多精明的商人盯上了他们,在军营周围摆摊做生意。这些商人里面既有辽西本地人,也有来自关内的汉人,还有一些满人、朝鲜人。
旺吉努信步向前,一个摆摊的算命先生正在大声吆喝着,旺吉努瞟了一眼。
这位算命先生身着灰布长袍,山羊胡子,桌上摆着一个签筒,旁边的布幡上写着“半仙”二字。身后站着一个年轻女孩,身着粗布衣服,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倒是挺水灵的。
这算命先生就是徐传斌,身后站着的女孩是袁熙芸。
几天前,从朱慈烺那里接下搜集清军情报的任务后,徐传斌考虑良久,觉得扮做算命先生最好。
这是因为,就他所知,满人对于求神问卦之类的事情一向很感兴趣。因此,如果他扮做算命先生,能比较容易让清军官兵感兴趣,从而有机会获取到一些有价值的情报。
袁熙芸也赞同这个意见,不过徐传斌却不是很想带她去:“小姐,算命的事情我一个人就可以应付,没有你什么事。”
袁熙芸撅起了嘴:“徐叔难道忘了,朱慈烺让我跟着你一起去打探消息,他说我的武艺到时会用得着。”
徐传斌无奈:“好吧,那你就去吧,不过你可得好好装扮一下,不然太容易被人注意到了。”
袁熙芸会意,到厨房抹了满脸、满脖子的锅灰:“徐叔,这下可以了吧?”
“你又来了。”徐传斌苦笑道:“一个大姑娘家,非要弄成这个样子,何苦来哉?”
袁熙芸态度坚决:“为了给辽西百姓,还有父母、义父报仇。”
见袁熙芸心意已决,徐传斌只好带着她来到锦州城外,在清军兵营旁边的集市上摆了个算命的摊位,开始守株待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