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表的担忧,蒯越迅速摇了摇头,笑着宽慰道:“主公放心,王旭定然会答应!”
“为何?”
“因为他很聪明,南阳之地,并非他所急需,而且那里也是个四战之地。”蒯越锊了锊颌下的长须,微笑着接道:“所以,我们依附于他正是其求之不得的事情,哪里会拒绝?况且,将残存主力都撤过去,我们手中也握着很强一股力量,虽然无法与荆南抗衡,但若是死守南阳,他要攻取,也必将付出极大的代价,因此肯定会答应。”
说着,担心刘表还有顾虑,看了他一眼,又补充道:“而且这也是最坏的打算,我们可以先将兵士集中起来,撤往襄阳,看王旭的举动而定。若是有机会,也不见得无法扭转局面。所以还望主公速速决定,再等下去,恐怕连此计也行不通了!到时候,荆南大军直抵襄阳,我们连走都走不了!”
刘表沉默了,一句话都没说。
扭转局面,笑话!现在荆北有心抵抗的能有几个,所以对于这个,他还真的已经不再奢望。与荆南斗了快三年,却总是屡屡失败,就连去年那场最有希望,最占优势的战争,最终也以失败告终,现在的情况下,谁又还有回天之力?
只是,他很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当年其陷入党锢之祸中,为此流亡天下,颠沛流离。好不容易出现黄巾起义,灵帝恐惧之下大赦天下党人。他也因此而被释放。随后,趁着朝中时局动荡而崛起,游走在宦官与大将军何进之间,终于再次回到了朝廷高层。随后调任刺史。凭借自身的本事拉拢豪门士族,收服荆北,在天下大乱之后成为了天下最强大的诸侯之一。
这其中的辛酸和人生苦辣,只有他自己一人才明白。可现在,眼看着一切就将这么去了,心里当然不会好受。
只可惜形势比人强,沉思良久的刘表最终还是不得不叹了口气,有些无力地点头道:“好吧!诸位现在就去准备,大军撤回襄阳,诸公在襄阳的家眷。也各自提前安排好。撤往南阳吧!江陵那边。你们也派个人过去通知一下。”
“诺!”
听着众人那熟悉的应诺声,看着他们那恭敬礼仪,刘表却是恍如未觉。疲惫地摆了摆手。“都去吧!我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
众人彼此对视一眼,皆是无奈地摇摇头,缓缓躬身退了出去。
蒯越与蒯良两兄弟一路疾走,直到与众人分散,四周没有别的人时。蒯良才有些愧疚地道:“异度,此次可真是对不起主公啊!”
“哎!”蒯越也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兄长,这也是无奈之举。荆南太强大了,当初。我们谁也没有看出他们会有那么大的力量,不只是实力,就连文臣武将的个人能力也远超我荆北,这样打下去只是徒劳。我们也不过是想保全蒯家血脉而已,若是真的失败了,那我们恐怕连安身之所也没有。我想主公心里,其实也明白。”
蒯良虽然不想承认,可最终还是不得不接受事实。“你说的对,一开始就错了,襄阳六大家,从今以后恐怕就只有四家了。但不论如何,总要保下我蒯家血脉,今后自然有再次崛起的机会。”
说着,不由回头看了看议事厅的方向,喋喋自语道:“其实,主公是个好主公,只可惜世事弄人,若是没有王旭。主公称霸一方,坐观天下成败,未必不能有大作为啊!”
“算啦!别说那些了,还是赶紧准备吧!不管如何,主公待我等不薄,即使拼上你我二人性命,也要保证其家人平安,算是聊表歉意。”蒯越略带沧桑地道。
“也只能如此了!”
随着两人淡淡的话音,那有些疲惫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县府……
可惜他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双眼睛正紧紧地盯着,随着二人离去,一员将领缓缓从大树后方走了出来,满脸阴沉。“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的笨蛋,为了保存性命,尽然放弃最后的搏斗。我魏延可不奉陪,原以为找到了一个明主,没想到却是这般无能,优柔寡断。早知如此,当年就该投奔荆南而去,哎!”
叹了口气,魏延也是缓缓离开。
在回本部的路上,他的心中一直在挣扎,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在他的心中,有太多的想法,有太多的理想,也有太多的才能没有展开,满腔斗志也才刚刚燃起。让其就这样跟着刘表去南阳,从此淹没在这个时代之中,他那可雄心实在不愿意。
可蒯越对他有知遇之恩,刘表待他也算不薄,这样做又与其理念产生了强烈的冲突,当真是矛盾不已。
接下来两天,在等着江陵方面撤退的时候,魏延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沉闷,往日那神采飞扬的眼睛失去了光泽,眼神变幻不定。
他也不甘心,与刘表一样不甘心,只是他不同,他不想做什么霸主,他只是想名留青史,想做一个绝代的名将,想让自己的名字在天下人嘴中传颂。最最关键的是,他还很年轻,他还有这漫长的旅途,他现在才二十于岁!
这样的折磨让魏延几近崩溃,成天茶饭不思,就这么静静地发起呆来。就连一向与他交好的将领,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脑袋里在想着什么。
直到江陵那边传来急报,说已经撤退,刘表等人也决定立刻起兵撤回襄阳时。他终于下定了决心,一个人在营帐里,对着中军大帐面容悲戚地磕了三个头,才缓缓站了起来。
只是当其站起来的那一刻,浑身已经释放出一种凌厉的煞气。
很快,他的一员亲信小将便被其唤到了营内。一阵窃窃私语之后,悄悄地离开了营帐,并且向着城外火速奔出。
与此同时,魏延也率着本部兵马,随着刘表大军缓缓撤出了安陆县城,奔赴襄阳。
可惜,那员离开的小将没过多久,便突然被一群人截住,密林中暗箭齐射,顷刻间便让其殒命。
其中窜出一个高大的青年男子,果断地冲了过去,在其身上摸索一通,便得到了一张染血的绢帛,迅速看了一番后,顿时冷笑道:“果然不出军师所料,军中当真会有人要投降王旭。”
说着,看了看地上已经死去的小将,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没想到竟然连魏延这样的大将也投降。不行,要快快通知军师,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夜,注定了不会平静。
没过多久,正跟着中军行动的蒯越便看到自己的亲卫统领快马驰来。也没有过多的废话,迅速接近蒯越之后,便将手中的绢帛交给他,轻声道:“主公,魏延反!”
“嗯!我知道了。”蒯越倒是没有太多意外,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亲为统领见状,也就不再多说,迅速退了下去。
刚才那话,与其并骑而行,走得极为紧密的蒯良也听到了。看了看四周,便压低了声音道:“异度,想不到魏延也反了,前后算起来,可是有三员将领要谋反,今晚形势不太妙啊!”
“无妨,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他们敢乱动,必然让其身首异处!”蒯越不屑地冷笑道。
“哎!”蒯良有些沧桑地摇了摇头,苦涩地道:“真是树倒猢孙散,现在主公还未出事,将领们倒是已经忍不住了。别的小将也就不说,那魏延是当初你我游寻的时候发现的,对其可说是有知遇之恩,主公待其也甚厚,实在没想到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奇怪!”闻言,蒯越却是从容一笑,不以为然地道:“其实当初我就明白魏延的心性,此人虽然有些本事,但心高气傲,有颗不安分的心,非常难以驾驭。这次大败,他做出这种事,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
说着,不由叹息地摇了摇头:“算了,多说无益!等吧,一会儿就知道了,但愿他能克制住自己那颗心吧。这种人,肯定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