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的投诚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闻讯的将领,几乎全部都聚集到大军之前,好奇王旭会做出怎样的决定。但从他们的面部表情不难看出,众人中,绝大多数都对魏延没什么好感。不只是因为当初他偷袭张辽,也包括了他在这个不恰当的时间投诚。
不过,将领们倒都没有发表意见,只是静静地旁观。倒是郭嘉的意见非常直接,在听完魏延的陈述后,几乎是立刻就在王旭耳边轻声劝诫,希望立刻将其斩杀,
对此,王旭也感到非常纠结。魏延这番举动确实太过了,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忠,加上之前偷袭张辽那种不磊落的行为,可谓是让众人厌恶到了极点。就连他都有些吃不准魏延究竟是真的有反骨,还是仅仅因为理念,如果是因为理念,那可以想办法驾驭,可如果是本性如此,那实在太过危险,至于花个十来年去令其转变思想,又没那个精神。
可若是杀了,那又实在太过可惜。这样智勇双全的将领,在这个时代是排得上号的,其自身所具备的价值,具备超强的诱惑力。
思来想去,王旭好半天也无法下决定,直到看见魏延那双眼睛的时候,才陡然一怔。
此时的他衣甲破烂,满脸血污,跪在地上的身体也显得有些无力,这所有的一切无不显示着他的狼狈和萎靡。可唯独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的光泽仍然那样出众。那是一种悲愤中带着绝望的不甘,仿似在控诉上天的不公一般。或许是因为,他此刻也已经注意到众人对他的态度,明白王旭在犹豫什么吧!
不过。他恐怕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正是这个救了他一命,只因为他那不甘的眼神中,并没有充满野心的复仇之火。
王旭深深地凝望许久之后,左右摇摆的心也终于定了下来,力排众议,果断地接受了他的投诚。但暂时只为帐前将,随时听命。
这番大起大落,可着实让魏延的心狠狠揪了一把。当希望的曙光来临之时,他激动地接连磕了七八个头。直到王旭亲自相扶。这才泪光闪烁地站了起来。谢恩不已。王旭也没有多说什么,对于魏延这样聪明的人,说太多反而没用。他明白就是明白。他要是不明白,那说越多,他就越抵触,甚至反抗。
随后的行程当中,魏延倒是异常低调,不与任何人争,连走路也走后面。这番举动倒是让众将稍微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好感,除了张辽外,其余人对他也不是那么冷漠,至少相处时。表情缓和了不少。
郭嘉在观察了几天后,倒也就不再多注意了,只是魏延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相当低。甚或者说,在他的心目中,魏延就仅仅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将领,别说朋友,就连私底下与其多说几句话他都不太愿意……
但这件事终究只是一个小插曲,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大量的巡逻队与徐盛所率的将士,已经将整个襄阳乃至北边章陵大部分都巡查完毕,肯定了刘表撤往南阳的事实。
公元192年六月初九,历时近三个月的北伐终于结束,荆南主力大军与高顺的左路兵马顺利在襄阳汇合。
而南面战场的形势也是急转直下,交州联军在听闻刘表退兵,王旭入主荆北,徐晃、韩猛已经率兵南下增援后,及时悬崖勒马,撤兵退回。还第一时间派遣使臣进贡,以求缓和两方的紧张形势。
考虑到目前不宜多加树敌,正是发展的大好时机,王旭也接受了对方的请和。但对南方几大关卡的修复和兴建,也被提上了日程。
随后,在田丰、沮授、郭嘉等文臣的建议和大力支持下,开始大规模调换南郡、江陵、江夏三郡官员,甚至因此而影响到荆南,造成整个荆州七郡的重新分配。并再次迁移将军治所,由长沙改为襄阳。
调任年轻的蒋琬为桂阳太守。刘度转任武陵太守。王獒调任南郡太守、并继续保留中郎将军职。高顺迁升偏将军,并暂代章陵太守。兵曹掾董和迁任江夏太守。桓阶和刘先则是调回将军府,分别任金曹掾和决曹掾。原来任此二职位的刘阖、庞季则代替他们任长沙太守和零陵太守。只有赖恭仍为原职不变。
至于军队方面的变化就更大,高顺以偏将军兼章陵太守之职,领两万兵马镇守章陵郡,管亥为其副将,防备南阳刘表。撤销豫章那一万五千府兵的编制,扩充为四万,长沙、豫章各领一万,桂阳、零陵、武陵、江夏各领五千。而将军府直属主力部队则是直接扩充为十万,水军扩充为四万,整个荆州七郡所有正规军加起来,共计二十万整。
当然,这些都只是预定计划,要想达到如此扩大的编制,还需要等荆州彻底稳定下来,在保证恢复生产和发展的同时,吸引民户,慢慢征召补充。虽然现在也可以实现,但对于荆州来说,短时间内,最重要的还是巩固,竭泽而渔的事情王旭可不会做。
与此同时,裨将军与偏将军两个军职也正式设立。常规配置定为:裨将军督两万人马,偏将军督二个裨将军。
但实际情况可根据实际需要调配,像升迁高顺为偏将军,但其实际又兼任章陵太守,总计也只统领两万人而已。不过,若是与别的将领同时统兵,军职低者要服从军职高者。
而随着荆州平定,也是到了将过往所有军功进行一次大清算的时候。
王飞最早跟随,大小战役几乎场场有份,虽没有震古烁今的斩获,但每战都有不俗的表现,而且从未犯过大错,所以迁任为偏将军。其后则是张辽,张辽虽然效力较晚,但平定荆州一战,千里奔袭,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所以也是借此迁升偏将军。
其余赵云、徐晃、徐盛、周智、张靖、韩猛、管亥、宋谦、贾华等将,则是暂居其后,位居裨将军。至于再下面的大小将领,王旭则不亲自过问,由兵曹和将领分别保举,最终由兵曹从事公仇称进行核对比较,择优提拔,并提交王旭批复。
这样的任命,军中将士也都非常认同。而且由于扩军的原因,好多有功将士不但得到了丰厚的犒赏,更得到提升,情绪异常高涨。除此以外,阵亡将士的抚恤也严令陈登亲自负责,落实到每个军属头上。同时,正式设立烈士薄,将所有阵亡将士通通记录在册,并设立祭拜坛,承诺每年都要带着将军府文武官员,亲自开坛祭奠。
就在军队这边的事情刚刚处理完,荆州全体民众和将士都还蒙头转向的时候,一道道新的政令又接连不断地从襄阳将军府发出。安抚民众,鼓励农商,充实府库,快得让人不可思议。襄阳城的官府公告栏上,很快便贴满了密密麻麻的榜文,而且几乎每天都有更新。
现在的有利时机来之不易,王旭当然不会让它被白白消耗掉,牟足了劲发展,成天都将效率两个字挂在嘴上。至于那些支持刘表的荆州家族,也是毫不客气,一律清算旧账,该没收的没收,该查抄的查抄,得来的巨额物资钱财可是让它笑得合不拢嘴,反正短期内恐怕是不用愁了。
对于因此而空出来的大片土地,也是按照荆南的规矩,登记为官府用地,并酌情分给缺乏土地百姓,以及留着民户从外迁移而来所用。当然,这方面的事情,王旭还是一如既往地盯得最紧,就怕那些家族从中侵蚀土地。虽然那些既没有支持刘表,本身又很安分的家族富绅不能动,但控制却是必须的。
为了这些事情,接下来三个月,王旭可真是累得够呛,每天都要面对无数需要审阅的公文。对于农商政策的改良也是让人焦头烂额,好在手下有那群能臣辅佐,不然脑袋都要炸了。
直到公元192年10月初,荆州七郡在经过一场轰轰烈烈地权利交替和整改之后,终于缓缓进入正轨。
奔波忙碌了大半年的文臣武将也卸下身上的胆子,轻松下来。
襄阳左将军府内,王旭正悠闲地走着,身旁则跟随着一个面容沉静的青年将领,浓眉大眼,鼻梁高体,双眼锐利有神,那健壮的身躯更仿佛蕴含着爆炸般的力量。
“文长,最近这几个月,我看你好像闷闷不乐啊!”王旭双眼欣赏着院子里的花朵,嘴角带笑。
“主公,末将没有!”魏延缓缓摇了摇头。
闻言,王旭不由回过头来,看着魏延微微一笑:“呵呵,你的嘴可不如你的眼睛诚实。”
魏延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有些无奈地坦白道:“主公,实不相瞒,属下这几个月确实太闲了,都不知道身上的本事有没有退步!哎!”
“呵呵,这倒也是,别人忙得抱怨,你却是闲得发慌!”王旭咧嘴一笑,再次迈动了脚步。“你知道我为什么始终不让你去军中吗?”
“不知!”魏延的回答倒是很直接。
“那你能猜到吗?”
“这……”魏延迟疑了一下,才不肯定地道:“主公因该是顾忌众将对属下的不满吧!”
“看来你很清楚嘛!”王旭微笑着看了魏延一眼,才缓缓接道:“文长,你是个有才能的人,这点我知道,甚至比你自己都清楚你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但你还缺少了一样东西,如果你一辈子不明白你缺少了什么,我想,在荆州,你是没有出头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