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每次吃饭时,便是案几上掉了一粒米,她都会捡起来放进嘴里,就算如今食物充足了,这个习惯也依旧未变。
而且她也从不挑食,哪怕只是一碗简单的白饭,她也能吃得很香。她是一个很容易满足,也很好养活的孩子。
单凭这一点,陈凡便知道自己这个亲传弟子,没有选错。
小小祭拜完娘亲,拿起小包裹,返回车驾旁边。
“师父,我们走吧!”
陈凡看着小小那通红的双眸,有些心疼,“要不要再留上一天?行程的事,你无需担忧。”
小小摇摇头,“不必了,我已经跟娘亲告过别了!”
陈凡不再多言,让小小上车,然后车驾开始驶离李村。
村口位置,阿爷脸上带着笑意,冲着他们挥手,一直到车驾驶远,被山峦树木所遮掩,再也看不见了。
直到此时,李大业依旧高举的手臂,无意识地挥动着,而后,又后知后觉地放下,怅然若失。
脸上的笑意敛去,只留深深的不舍。
“挺好的,挺好的!离开这里,才是出路!多好的孩子啊!吃了那么多苦,也该苦尽甘来了。”李大业喃喃自语。
既为小小的离去而难过,也为小小的前途而高兴。
外面的世界,远比此处精彩万倍,他也是曾经走出去过的人,见过繁华与富饶,相比于此处的贫瘠,那里有着无限的可能。
至于更遥远的大秦,他虽没去过,但也有所听闻,那是一个比赵国更加强大的国家。
就是真的太远了,远到再见成为奢望,他虽然对小小说,一定会等小小学成归来看自己,可是自家人知自家事,他已经活不了多少年了。
身体每况愈下,时光的侵蚀总是这般不留情面,从来不会因人而异,或许唯有像小小师父那样的人,才真正能够摆脱这种烦恼吧?
炼气士啊!没想到自己这这一辈子竟然还能遇到这样的山上人!
想到此处,李大业将手中那枚小玉瓶,握得更紧了些,最后还是觉得不保险,便径直塞进怀中。
这是陈凡之前给他留下的,说是一种救命灵丹,无论多重的伤势,或是疾病,吃上一粒便能救命,而瓶中有三粒,一粒便是一条命。这种山上人的东西,不可谓不珍贵。
这种东西断不可轻示于人,便是家人他都不打算告诉,至少目前不能,免得给家中招来祸端。
其实李大业还不知晓这灵丹的真正价值,疗伤丹药有很多,但大多数都是以武道丹药的炼制之法,说是丹药,实则是药而非丹。
真正能称之为丹的,无不是以炼气士外丹之术炼制的丹药,以药成丹,使得药性蜕变升华,拥有种种神奇功效,如此方能称之为灵丹。
而当世能炼制灵丹的人,其实很少,即便有,炼制的丹药也是最为基础和简单的丹药,像陈凡这丹药,效果如此强大的,却是少之又少。
像秦之咸阳的仙武殿中,汇集了数千炼气士,而能够炼制这种丹药的恐怕也就那么一两位。
如此,便是一名一品武夫知晓这丹药的效果,恐怕也会忍不住动心。
这样的丹药,恐怕也就只有延寿丹能够在价值上超过他。
当然了,这价值是对李大业而言,对于陈凡而言,反而不算什么,他如今外丹之术,随着时间推移,越发精深,再加之福地内灵药与日俱增,丹药对他而言,真的不算什么了。
陈凡那次对荀子说,只要给他时间,找齐药材,可以炼制延寿丹,也并非夸口,甚至炼制延寿丹的大部分药材他福地中都有产出,但终究还是差了几样药材。
只要找到这几样灵药,以他现在的外丹造诣,足以炼制出合用的延寿丹。
不过,荀子拒绝了,想想也是,那样的人物,又岂是贪生之辈。若是连迎接死亡的勇气都没有,他便不会有那样恐怖而惊人的成就。
……
这次陈凡所选择的路线,便是他一开始所确定的路线,本来他来赵国之前便打算按照这条路线走一遭的。
只是后来因为突然到来的迷魂劫而打断,顺着黄河漂流而下,来到小小所在的李村,阴差阳错地直接进入了赵国境内。
此行返程,定然是要看看的,毕竟这才是他此行最大的目的之一。
他们需先经过太行八陉中的滏口陉越过太行山,然后经过壶口关,然后便可抵达潞水。
而到了潞水便算是脱离了赵国国境,抵达韩国之上党。
而过潞水,穿八柬水继续往前,便是大名鼎鼎的长平。而到了长平,想要返回咸阳,则还需要穿过太岳山。
这一路上可算不上好走,崇山峻岭,水系繁杂,堪称复杂多变。但这一大片地方的战略价值却是奇高无比,堪称兵家必争之地!
同样的,陈凡也还在等,等赵王赵何那引而不发的杀机!
从种种迹象都可表明,赵何定然不会这般轻易放他返回咸阳,但考虑到在赵国境内对他出手的后果,更大的可能便是在太行山附近对他出手,因为此地地处赵韩边境。
只要陈凡离开了赵国边境,即便果真出了什么事,首当其冲的也该是韩。他赵国只要咬死不认,很大概率可以避免与秦国的直接冲突。
所以说,此处算是最好的选择,要是太过深入上党,也不妥,韩虽然没落了,可是随意出入他国国境,也是犯忌讳的,而且容易出意外,横生枝节。
不过,即便陈凡早已料到这一切,但一路上他依旧是不慌不忙,甚至还有心思停在半路上观察山川形胜,水域地貌。
单看沿途的还不够,他甚至还会临时改变路线,更易前行方向,到别处观察,有时候一停便是半天,不见半分急躁,仿佛根本不曾察觉到危险已经逼近一般。
而实际上,他所有的底气,都是来自轩辕月,若是没有这位在车上一路随行,他恐怕还真的会有一番狼狈,哪里还会有心思干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