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芊芊,你疯了吗?”
熟悉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气。
夏芊芊侧头,那人与她近在咫尺,谪仙般俊朗冰冷的脸上,一向波澜不惊的眼眸中,闪着前所未有的一丝慌乱。
是墨鱼。
是他来了。
夏芊芊的嘴一弯,双手瞬间犹如八爪鱼般紧扒住他的手臂,忍不住委屈哭出声来,“有人追杀我。”
他将她一把捞入车厢中,厉声道:“在哪里?”
“他马车停在后面凉亭那里,我去躲雨,他拎着大刀就往我心口扎……”
夏芊芊缩在车厢一角,惊吓,委屈,恐惧……种种情绪瞬间涌入心房,差点将她的心脏挤爆。
如今绝处逢生,她再也控制不住,尽情发泄而出,“我也没招他,惹他,我好好避雨,他就要杀我。”
古代社会,太没有安全感了。
对一个女孩子,更加没有一丝的偏爱。
她多么感谢祖宗十八代,将她生在现代的华夏国。
无论是社会体系,还是治安,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绝对的优待。
可现在呢?
过着优渥生活的她,一招穿越,来到这视人命如草荐的古代社会,不但有恶邻欺辱,还要被人追杀。
“我想回家!”
她的新家,在南湖边的别墅群。
她的老家,在爷爷秦岭山脉脚下淳朴的山村里。
那个家中,没有恶邻,没有想娶她的傻子,没有漏风的屋顶,更没有动不动试探他的冰块男。
她想美男,一打开电视,古偶剧仙侠剧的绝世美男,她翻牌子一样,想看谁看谁,小甜剧能腻死人。
可现在呢?
她竟然沦落到避雨都要被人拿刀子捅!
好狼狈!
好惨一穿越女。
“呜呜呜,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本以为自己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可当古代的问题暴露而出,现代与古代生活的强烈对比之下,她才知晓,那个世界是她多么留恋的地方。
“呜呜,我为什么要来这里,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夏芊芊缩着腿,双手抱着膝盖,埋头痛哭不止。
一旁的姬子墨脸色一变,勒令道:“肖勇,去后面查看。”
“是!”车辕上的肖勇一个翻身,跳入雨雾之中。
“耿忠,一直往前走。”
“是!”
耿忠拉好缰绳,马鞭一响,驱车往前飞驰而去。
暴雨之下,山路颠簸,马儿阵阵嘶叫,风从车帘处猛灌而入,冷得人全身哆嗦。
眼前的少女,全身湿透。
乌黑的发垂落而下,零散的几缕发丝粘在脸侧,滴答着雨水。
那一套单薄的灰色裙子黏在身上,更加衬托出她身材的纤细。
她宛若一只湿透的小猫般,蜷缩成一团,身子微微颤栗,合抱的双臂上,左手臂破烂的衣物上,晕染的血迹,一点点扩散开来。
姬子墨眸色一沉,犹豫一下,从袖口掏出一方洁白的锦帕,一只手上前拽她的胳膊。
“干什么?”夏芊芊正在气头上,说话的声音扯得大了些。
姬子墨一下黑脸了,“你身上的血,会将我的车厢弄脏。”
什么?
这人的嘴怎么那么毒!
这人怎么那么会落井下石!
夏芊芊仰头,一双哭肿的眼瞪着他,“墨鱼,你能不能讲一讲人话,我是一个女孩子,我刚才遭遇了暗杀,我差点死掉了。”
她情绪有些崩溃,不依不饶地质问道:“你说,让我替你调理身子,你说,我是你的人,那我到底算不算你的女人?”
姬子墨愣怔住了。
我的人与我的女人,好似区别很大。
车辕处的耿忠,后背僵硬,使劲抡着马鞭。
我没听到,我什么也没听到。
得不到回应,夏芊芊越发委屈,“你不担心我的死活,你也不管你自己吗?我死了,谁给你调理身子。”
“还有你……”
夏芊芊凌厉的眼神盯着耿忠的后背,“我都送你竹哨子了,我还允诺,你若碰到危险,我一定会前去救你。”
“你收了我的哨子,下这么大的雨,明知道王大爷不来接我,还让我一个人回家,害我被人拿刀子捅,呜呜呜……”
耿忠吓得不敢转头,不敢争辩。
他终于明白酒楼中,殿下为何问他是否忘记与旁人的约定,可也有点委屈。
他根本没有应允,他会送她。
而且……那个竹哨子,被殿下拿走了。
眼前的少女,没有以往的镇定自若,责备埋怨的眼神中,更加没有之前的镇定。
不知为何,姬子墨的心一下空落落的。
一手将她的手臂拽过来,他忍住内心的怒气,沉声道:“我真不该救你。”
救我?
他的话,将她一棍子抡醒了。
对呀。
拿刀要捅她的人,又不是他。
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或许那个人赶来,她就彻底死翘翘了。
可她,凭什么对着他发脾气?
一时脑子转过弯的人,有些蒙圈了。
此人冷血,不近人情。
她刚刚做了什么,冲着他发脾气?
夏芊芊,你清醒一点,你以为自己是独受男主宠爱的傻白甜女主吗?
此人一言不合能将她扔下马车。
扔下马车,她会不会又遇到那个杀手?
夏芊芊立刻怂了。
“那个……”她忽闪着大眼睛,眼神怯怯,“对不起,我失态了。”
“手,伸过来。”他不置可否,沉脸命令。
夏芊芊有些不明所以,眼神顺着他的视线落到她受伤的手臂上,迟疑地将左手伸过去。
姬子墨一言不发,用白色的锦帕缠绕上她的伤口,替她包扎好,用力一系。
“啊啊啊,疼疼疼!”
夏芊芊大眼睛闪闪,委屈巴巴。
“骂人的时候,不知道疼!”
他语气嘲讽,给她将伤口包扎好,又一把将软塌上的褥子扯过来,随手扔到她的身上,“身上的雨水,也脏死了。”
厚厚的褥子包裹在身上,遮挡住外面的寒意,让她的心底一片暖洋洋。
她白他一眼,“就你不脏。”
其实,一向一袭白衣锦服的少年,将泥水蛋蛋的她从雨中捞出来,还被她在怀里一番挣扎,自己也成了一个泥蛋蛋娃。
她调侃她,身子一冷一热间,忍不住打一个喷嚏。
“阿秋!”
夏天的雨,宛若谁将天捅漏一般,雨水倾盆而下,不一会,又仿佛被某个神仙施法,迅速修补好了。
风停雨收,乌云散去,太阳从云层中冒出头来,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
奔驰的马车,速度逐渐减缓。
马车内,时不时传来一声接一声的喷嚏声。
“阿秋!”
“阿秋!”
“阿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