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后黑手藏起来,暂寻不到踪迹。
水盈回去打算好好研究一下怪物的碎块,到人体内究竟有什么用处。
大伙围在桌边瞅。
阿紫拿起那黑漆漆的东西嗅嗅:“腥气很重。”
掩鼻别开头,阿蝠甚为嫌弃:“我怎么觉得这东西是活的?刚刚好像动了一下。”
水盈拿起细看,果然发觉好似心脏跳动般的动静。
阿紫赶紧放下:“这玩意儿能煮熟吗?”
“你想尝尝?多恶心啊。”阿蝠敬谢不敏。吃出个好歹,还得想法子救。
优雅踱步,阿碧在桌上走来走去:“看着就不好吃。那些老百姓真下得去嘴啊。”
蓝笛瞧瞧大家:“我只看到普通的药材,并没有你们说的恶心东西。”
“难怪了。”阿碧跳到蓝笛怀里,双眼发绿光,“现在呢?”
眼前朦朦胧胧泛起碧色,而后蓝笛看见药材里黑乎乎的玩意儿:“能看见了。”
水盈把黑块丢回去:“百姓已经吃下去,迟早会爆发。我们若没救治手段,后果难料。”
“盈儿,我想研究看看可以吗?让阿碧帮我。”蓝笛认真道。
他觉得好像在哪本书上看见过这东西,许诣拿来的那些医书。可惜没一起带来,不然倒能翻找看看。
“反正我没什么办法,交给你了。阿碧,你要全力配合知道吗?”水盈叮嘱。
阿碧舔舔爪子:“知道了。罗里吧嗦,你还不放心我吗?”
能放心才怪。水盈把药材包好,找个匣子装起来交给蓝笛。
吃过晚饭,蓝笛在房中与阿碧一同研究。
阿紫端上饭后甜心:“其实那东西想吃也能吃,一口一个无压力。”
水盈剥着花生:“你吃掉没事算什么本事?你吃掉能找出治疗的方法才是真厉害。”
拿着绣绷绣东西,阿蝠不插话。这事她帮不上忙,也不想掺和。
夜渐深。
林老太爷却无法安眠,叫来管家扶他去客房。林元殊,他最疼爱的儿子。
多年辛苦教育,天赋异禀。
却偏偏被一个妖惑了心志,不惜抛弃家族远走。
客房门没关。林元殊好似知道老太爷会来,背脊挺直跪在屋中。
管家送老太爷进去,关上房门等在外面。走到主位坐下,林老太爷望着林元殊有些恍惚。
仿佛看到孩子小的时候。
刚出生时白白胖胖的模样。学走路、牙牙学语时、第一次拿剑……
小小孩童俊俏得很,拿着小木剑到处找人比划。再长大一些,身姿挺拔,翩翩少年。
谁不夸一句人中龙凤。
眼眶湿润,林老太爷默默擦拭:“离家多年,如今回来做什么?还带着她。”
“老太爷。”林元殊跪行到老太爷脚边,“我不敢奢求老太爷原谅。可我实在没法子。她得了怪病,药石无医。求老太爷出手救救她,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林老太爷悲凉一笑:“我的好儿子。多年后回家,居然是为了求我救她。救那个蛊惑你心志,拐走你的女妖!好,好,好啊。这么多年我白教你了,白教了啊。白教了。”
愧疚垂头,林元殊悲声哀求:“老太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与她无关。”
“与她无关。好一个与她无关。你处处护着她,可想过多伤我的心?你上面那么多兄长,我对你用心最多。原盼你继承衣钵,结果白费一场。”林老太爷嘴唇颤抖,双目含泪。
林延尚年轻,压不住底下的牛鬼蛇神。而林元殊离开时,又有多少闲言碎语明枪暗箭?
为了整个林家,他必须撑着。孙辈若无争气的,还有曾孙。到他死,也必须培养出一个能撑起林家的人。
殚精竭虑一辈子,林老太爷自认教导从未有失。
为何会出这样一个不孝子!
眼神凌厉,他直视林元殊:“莫说我医不了她。就是能医,也不医。人妖殊途,与驱魔师更不该有所牵扯。她毁了你一生,我绝不会让她再毁掉林家。来人。”
“老太爷。”管家推开门。
林元殊摇头,磕头祈求:“老太爷,求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林老太爷站起身,“你们远走高飞,我看不到便罢。既然你们主动到我跟前,没有不拿下的道理。不治之症?她死了更好,让你歇了那颗乱窜的心。”
抓住老太爷的衣角,林元殊卑微恳求:“老太爷,错在我。是我一意孤行,您罚我吧。”
林老太爷甩开他的手,边往外走边下令:“带人把那妖女抓起来关进笼子里,放在日头下暴晒。我倒要看看她能撑多久,又能蛊惑你到何种地步。林元殊,莫忘你姓林!”
话毕,老太爷出去。
管家领命,抬手拦住想追的林元殊:“老太爷现下在气头上,你说再多只会火上浇油。元殊少爷,而今有条明路。想要有转机,你不如去求助水盈姑娘。”
水盈姑娘?谁?
林元殊未来得及多问,一队人冲进屋中带走脸色苍白的女子。
他想动手,女子摇摇头。为她已做了太多,万万不可再错。
她命不久矣,如何死都不要紧。但元殊不能和家族闹得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姓林。
只要愿意,永远都是林家人。
女子被带走。林元殊想跟上去看看,林家大伯带人拦路。
他不敢置信:“大哥。”
“小弟,你不可一错再错。当年弃家族于不顾,你可知老太爷多艰难才撑起来?而今怪物横生,百姓蒙难。老太爷忧心忡忡,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你非要此时闹吗?”
林元殊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想造成这般局面,不想的。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林家大伯挥手,带队离去。
左右为难,林元殊想起管家的话。
好在老太爷没禁着他,打听过后寻到院落。那位姑娘当真能帮忙?
不,总要试一试。
“谁?”端着绣绷的阿蝠正欲回房,察觉到有人看过去。
林元殊惊讶,妖?
“大晚上还有谁来啊?阿蝠,我煮了汤圆要不要吃碗再睡?”阿紫出来,见到人一愣。
还真有客人造访。
水盈在里头泡茶剥花生:“有客人?让他进来吧。”
阿蝠颔首,请人进屋。
阿紫乐呵呵问:“客人饿吗?汤圆来不来一碗?芝麻馅的哦。”
“我要,赶紧去盛。”阿碧屁颠屁颠从旁边屋跑出来,“赶紧的,我快饿死了。”
抱起阿碧,阿紫去厨房:“研究那么久,有没有点成果?”
“暂时没有。哪有那么容易,也不知道谁缺德弄出这么个玩意儿。”阿碧一撇嘴。
林元殊迈步进厅,见到水盈想起府前的一面之缘。原来是她。
水盈请来人坐。
拱手行礼,林元殊说明来意:“我名林元殊,是老太爷的幼子。我不孝,爱上一个妖。带她远走,不想她生了不治之症。原打算回来求老太爷诊治,谁料事与愿违。”
快走到厨房的阿紫,顿住脚步扒在门边竖起耳朵听。
阿蝠也凑过来:“妖与驱魔师啊。”
阿碧使劲扒拉阿紫,有什么好听的。快带它去吃汤圆,忙到现在真的很饿。
林元殊诚心跪下:“如今老太爷下令将她抓走关起来,放在日头底下暴晒。她身染重病撑不住的,烦请姑娘相助。当牛做马,我林元殊绝无二话。求姑娘施以援手。”
水盈慢慢嚼嘴里的花生,求到她面前,看来有人相助。
这事不难,但到底是林家的家事。
她一个外人,贸然插手不好。
水盈抬手:“你先起来吧。这事还得从长计议。”
阿紫匆匆进来坐下:“直接去要人不好吧。虽然林家不会说什么。”
“对对对。可终究是林家自个的家事。”阿蝠扶起林元殊,颔首一笑。
“反正你们还没睡,帮忙想个把人要过来的由头。”水盈推推桌上的花生。
大伙一起吃。
阿碧卷走阿紫剥好的花生米,好歹能垫垫肚子。
林元殊看着他们,一阵恍惚。
第一次见驱魔师如此与妖相处,轻松自在,毫不在意身份。
宛如一家人。
蓝笛出来透透气,听他们在商量事过来问问。
一听事情,他想想道:“试药如何?”
众人同时转头。
蓝笛解释:“药材里的东西我研究出点成果,但还不确定。需要一个人帮我试药,林老太爷应当会答应的吧。用妖,总比用人好。而且还是将死之妖。”
林元殊张口想说话。
一笑,蓝笛打断:“当然,只是个由头。不会真让她试药的。”
“倒是个主意。这样一来,阿笛必须做出成绩才行。有把握吗?”水盈郑重问。
林元殊插不上话,干脆听着。
蓝笛点头:“许诣给的医书上确有记载,我正好看过。此物为怪物心脏,寄生人体吞食操控。大范围散布,只可能打算时机一到攻城。”
水盈询问:“可有解决之法?”
取桌上的花生捏住,蓝笛笃定道:“有一种灵草,名曰葫芦火丝。花苞如花生模样,裂开后为丝状的鲜红花瓣。属性为火,极阳。可除邪祟。”
阿紫一拍桌子:“林家家大业大,想必有这种灵草。明儿要来几株试试效用。”
“有方法应对这种东西,驱魔师便能放手抓幕后黑手。”阿蝠安心一笑。
水盈看向林元殊:“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明日我自会把她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