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神,怎会出现在此?放眼天下,黑白龙神只听命于天界女王。
他们应当待在冰雪异地之巅,护卫被冰封的天界女王才对。请动他们出山,水盈究竟是何方神圣?
城中危机已解,黑龙与白龙盘旋几圈化作光飞向远方。
骆天凡和骆一漠当即行动,前往风府。阿紫和阿碧、阿蝠也赶紧过去。
三个衙役跑出玲珑堂,分别奔赴城墙与府衙。
方大人听闻事情解决,长舒一口气。幸好没出大问题,他的身家性命保住了。
风府。
水盈拔起地上的剑,俯视骆忆哲。
噬心魔离体,骆忆哲慢慢恢复神志。他挣扎站起,郑重鞠躬:“我从未想过牵连无辜。但确实被仇恨冲昏头脑,愿受责罚。”
收剑,水盈手一翻掌心躺一枚铜钱:“你的母亲一直在镜中等待。连续错过三次投胎机会,记忆模糊。我度化于她,助其投胎转世。她离开时,留了话给你。听听吧。”
骆忆哲泪盈满眶,含笑垂头:“多谢水盈姑娘相助我的母亲,让她得以转世。”
水盈将铜钱抛出。
铜钱悬停半空,变幻出聂云兮的模样。白衣黑发,半张脸毁去。
她唇角带笑,眼眸温柔。聂云兮注视前方,隔着时空遥望亲生儿子。
即便没等到,也无遗憾。
“哲儿,我的孩子。你要好好的,放下那些过去。我有你不觉得苦,真的。”
娘……
受尽苦楚,死后化为鬼魂,依旧为他着想的娘亲。
骆忆哲悲痛抽泣:“娘……”
一声碎,人断肠。
母子相见,时间阻隔。
骆天凡等人赶到,静静站在远处。
很是心疼,骆天凡过去安抚:“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很长。”
骆忆哲泪流满面,宣泄内心伤痛。
半空聂云兮的残影视线微微移动,看向他身边的骆天凡。
一眼万年。
水盈注意到微微叹息:“骆天凡,你抬头看看认不认识她。”
心头疑惑,骆天凡抬头望聂云兮的残影。四目相对,有什么在脑中浮现。
那个月亮躲进云层的夜晚,他遇到此生最重要的人。
美丽娇容,映入心田。
一见钟情,至死不渝。
骆天凡痛苦捂住头:“她是谁?我认识她,我一定认识她。她是谁?她是谁?”
头痛欲裂,骆天凡被封印的记忆松动。那张脸挥之不去,破开禁锢寻回尘封的记忆。
脑中很多画面一闪而过,他迷迷糊糊中听到一个声音。
“竟被妖施展的幻术所迷。如此行为,早晚要你的命。为师今日将你的记忆封存,来日机缘到自会解除。”
面纱解开,一切模糊变得清晰。
记忆炸开,在骆天凡脑海浮现。那一夜,他除妖重伤逃入一户人家。
被几名女子所救。他与聂云兮一眼沉沦,成为彼此一生的痴。
她的一颦一笑,美艳绝伦。
是梦,是幻。
缱绻留恋,不舍怜惜。
她的温声软语,揉碎他一颗男儿心。一眼,一面,一生。
她名唤聂云兮,世间最美之人。
他们朝夕相处情愫渐生,喜结连理。爱恋越浓,舍不得,放不下。
可他有驱魔师的使命。
聂云兮轻声劝慰。
留不住,所以放他走。
骆天凡感激感动,含泪万般不舍。
“你等我,我办完事一定回来。你是我最爱的人。哪怕万劫不复,我也会回来。”
聂云兮点头温柔一笑,两人相拥。
骆天凡离开,回到师门除魔卫道。
一次除妖时,骆天凡受妖物蛊惑看到聂云兮的面容心生不忍。为此受伤,险些牵连一同行动的驱魔师。
陈道人见他心神动摇,恐丧命于此。特意施法,封印他的记忆。
从此忘了承诺,忘了聂云兮。
最爱的人瞬间忘记,此刻骆天凡记起所有悲痛至极。
泪如泉涌,撕心裂肺。
记起来了,却无机会补偿。当年的承诺终究食言。
骆天凡视线模糊,伸手探向聂云兮的残影。痛,痛到极致。
他内心自责不已。
辜负至深之情,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迈步上前,骆天凡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跌倒。他来到聂云兮残影面前,伸出的手微微颤抖,悲伤往心里流。
“云兮,我回来了。我回来了。我回来了,云兮。我回来了……”
骆忆哲难以置信摇头。多年兄长,居然是他的亲生父亲?
他不信,割破手指施法寻亲。
血滴停在骆天凡面前,血脉相连,万般依恋。骆忆哲想通了一切,难怪师父让他们来缤城。
难怪有时师父看着他俩会叹息,似有千言万语。原来师父早就知道,他们是父子……
骆一漠看看骆忆哲,又看看骆天凡。这这这,二哥不是二哥。
以后要怎么称呼啊?
双眼含泪,骆忆哲上前愤愤退开骆天凡:“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我和你一样来迟了……”
骆天凡摔倒在地,哭得肝肠寸断。迟了,终究是迟了。迟了……
跌坐地面,骆忆哲爬向聂云兮:“娘,我们来迟了。来迟了。来得太迟了。”
骆天凡悲伤痛哭,靠近拽他的衣袖:“都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认出你,早点回来。”
阴差阳错,他们父子一起生活了十几年。以兄弟相称,却多一分亲近。
不是一个人的错,他俩都错了。
因为他们都忘了。忘了回来,忘了最在乎的那个人。
聂云兮温柔看着他们父子相认,身影变浅缓缓消失。骆忆哲痛到不能呼吸,向前抓一片空。
娘回不来了……
他放声大哭,即使知道那不过是母亲留在世间最后的一点影子。
骆天凡上前抱紧骆忆哲,他的儿子……
这么多年相处,如兄如父。骆忆哲攥紧父亲的衣裳,想借由此寻找一点点母亲的痕迹。
骆天凡心疼,静静落泪凝望空气。
至爱之人,唯有通过记忆思念。世间已无踪迹。他来晚了,晚了二十年……
众人一面欣慰一面伤感。
欣慰他们父子终于相认,伤感逝者已逝,徒留活着的人悲痛。
水盈双手环胸感概:“到底血脉至亲,缘分奇妙。若当时没救,何止悔恨终生。”
父子相见第一面。
孩童高烧不退,奄奄一息。
一念之差险失亲子。骆天凡抱紧骆忆哲,还好,还好当初救了。
阿蝠想想,迈步进屋。见风贵模样凄惨,还喘气。
说不上什么感觉。想这种恶心的人快点死,又觉得死太便宜。
该活着受罪。
阿碧跳到水盈肩上:“小盈,阿紫的手臂被黑暗之气侵蚀。你想想办法。”
“事情已解决,我们回去吧。阿蝠,你去找沈捕头简单说一下今晚发生的事。阿碧你一起去,顺道把城外的东西解决了。骆一漠,你劝劝他俩别哭了。”水盈把阿碧放阿蝠肩上。
点点头,阿蝠带阿碧离开。
骆一漠尴尬上前,拍拍两位兄长的肩。怎么劝啊?
水盈走向阿紫:“我看看你的手臂。不严重吧?你好歹你九色妖君……”
阿紫撸起袖子,看起来并不严重。
微微皱眉,水盈抓住他的手腕就走:“你们自己回来。”
黑暗之气与别不同,一旦被沾身侵蚀只会越来越严重。
水盈没好气道:“下次小心点。”
“哦。”阿紫乖乖应道,犹豫再三问出心中疑惑,“你去过冰雪异地之巅?”
“去过。想问我怎么说服黑白龙神离开的?很简单。我先找白龙神,说黑龙神答应跟我走。后找黑龙神,说白龙神同意随我离开。再带黑龙神去见白龙神。”水盈说的坦荡。
黑白龙神互为伴生,又是师兄弟。不管去哪,从未分离。
要带就带走俩,一个带不走。
阿紫浅浅一笑:“天界女王冰封之地。多少仙神镇守,你能直接接触黑白龙神。小盈果然实力不一般,令人刮目相看。或许你本出自那里,与他们同源。所以毫无阻碍。”
水盈停下脚步,回头望:“仙妖不两立。若我与他们同源,你要杀了我吗?”
空气安静肃穆。
阿紫歪头笑:“怎么可能。你是人是鬼,是妖是仙都没关系。你只要是水盈就成。仙妖大战已过去九千年,那些老黄历何必现在拿出来说。多小心眼啊。”
拧眉沉思,水盈脸皱成一团。
“哎呀,干嘛这副表情。我真的不在意。”阿紫笑眯眯道。
水盈瞥一眼:“你的眼神可不是这么说的。看来你没法和他们好好相处。真愁人。”
“他们?”阿紫的笑容渐渐凝固,“他们!你不会打算让黑白龙神住玲珑堂吧?”
“把人叫出来帮忙,安排吃住不应该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忍忍。”水盈拍他的肩。
阿紫咬牙:“我忍?怎么忍?你知道那两货高傲成什么样吗?”
水盈抿唇认真道:“相信我,我见识过的。人家是龙,高傲点很正常。”
“……”
“这样你还让他们住玲珑堂?想一想我和阿蝠的生存空间啊。”阿紫无语。
无奈摊手,水盈一本正经道:“没办法,之后有事请他们帮忙。他们虽然傲了点,脾气可能有那么一丢丢不好。但应该不至于弄死你们,大概……为了大局,忍忍吧。”
阿紫简直快要抓狂:“你不是妖,是一点不急啊。黑龙神也罢。你知道白龙神眼睛里揉不得一点沙子吧?你让两个妖成天在他面前晃悠,确定不是用我们的性命试探?”
“没那么严重。真的。他们不敢动手。有我在,不要怕。”水盈拍胸口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