枉夭想变回白色,然而粉色褪不去。从起初的浅浅一缕蔓延全身,直到全部变化。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她不想,不想的。枉夭心情烦躁,杀的人越来越多。
粉色也在日渐变深。她再也变不回去了,回不到纯白的模样。
究竟为什么?
“你罪孽深重,深陷其中。枉夭,若我未助你化形或许不会发展至此……”
“不是的。不是尊上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想变回去的。可我变不回去了。尊上,粉色也很好看不是吗?明明粉色也很好看啊。你看一眼好不好,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原来你的罪孽来源于我啊。明明你可出淤泥而不染,却因我罪无可赦。”
“尊上……”
尊上那次转身,她再无缘面见。直到她被天界女王打败,尊上出现相护并定下大战日期。
只要打败天界女王,尊上便是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存在。
无人可与之比肩。
然而……
“尊上!”
她看见尊上被天界女王斩杀,从空中跌落。不要……
“尊上,大战在即,怎可耗费妖力炼制九色妖珠。以你的力量,无需借助旁物。”
“此举不为胜利,而是为了未来。枉夭,未来很好……我想去往未来……”
她看不懂尊上的眼神,从前从未固定看向某个事物的眼眸。
在那一刻带着笑意看向未来。
未来有什么?未来什么也没有!
枉夭奔过去想接住尊上,却连消散的身躯碎片都没碰到。
尊上死了。
最后关头反击,重伤天界女王。两败俱伤,群龙无首。
一切都乱了。
尊上,尊上……
枉夭身在泥沼之中,仿佛回到第一次与尊上见面的时候。
回头一眼,踏水而来。
为她点化,助她化形。可是这次尊上站在岸边再未接近。
“若非你任意妄为,我不会死。是你害了我,还妄想被我点化?”
“枉夭,我放弃你了。我将去向未来,没有你的未来。”
“后会无期。”
不,不——
尊上不可能这么对她!
绝对不可能!
这个人不是尊上,不是!
枉夭猛然睁眼,巨大的能力爆发震碎幻阵。她身后出现花朵,逐渐由粉转向红。
“那是……”许诣不敢置信。
水家三长老拧眉:“是她的本体,忧昙婆罗花。”
冲击波震伤不少人。
大家就地疗伤。
枉夭眼神愤怒:“你们都要死!”
不过一声怒吼,好些重伤的驱魔师当场七窍流血而亡。
许诣下令众人后退,拉开距离。
“哎哟,这可不是我们能对付的东西。现在逃不知道能不能留个全尸。”李家主撇嘴。
“家主,不要说丧气话啊。”
“你这么说,让我们怎么继续打啊。投降算了。”
许诣接过薛红情手中的泼墨竹伞:“想走便走。走得掉是你们的本事。”
水家三长老咬破手指,在四方锏上画符:“恐怕想走也走不了。”
李家主摊手:“走不了继续打呗。也不知道水盈姑娘到时,我们还有没有气。”
“你堂堂一个家主,寄希望于别人。窝囊!”水家三长老怒喝。
水盈算什么东西……
枉夭抬手,身后的花朵缓缓绽放。以她为中心,地面迅速变为沼泽。
所有人使出浑身解数后撤。如此情况别说打,他们连落脚地都没有。
许诣打开伞飞至半空,不能功亏一篑。好不容易聚集这么多驱魔师,又请来水盈。
若此次不能拿下枉夭,身为九色妖君的他离死不远。
水家三长老踏步飞上树梢,遥望衣裙颜色变深的枉夭:“她在蜕变。”
“搞不好我们弄巧成拙。帮她变得更强。”李家主几步跃上树顶负手而立。
就在他们担忧之际,两道强大的气息接近。众人回头,狂风吹来。
一白一黑两条龙从他们头顶而过。
许诣松口气,总算来了。
李家主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龙……龙……”
水家三长老皱眉,哪来的两条龙?
阿黑和阿白停至半空,张嘴发起攻击。一白一黑两道黑电落下。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枉夭抬头咬牙:“是你们!”
那场大战,他们站在天界女王身边。害死尊上,这两条龙也有份!
正好,一并杀了!
枉夭挥手打开两道雷电冲天而起,本来略带粉色的衣裙彻底转变成红色。
鲜血的红色。
她身后的花朵绽放到极致,妖异非常。三方瞬间动手,你来我往毫不手软。
驱魔师们只有看的份,还得跑远以免被误伤。
李家主摸摸下巴:“好像用不着我们了。”
“……”
上去不仅添乱还送死。那种程度的战斗,不是他们能介入的。
一艘船从远处划来,水盈站在船头望:“原来是变种的忧昙婆罗花。”
“水盈,你总算来了。”许诣飘到船边抱怨,“你再慢一点,我们这些人都没了。”
水盈姑娘?李家主眼睛一亮。
水家三长老冷哼别开头,一个丫头片子有什么好得意的。
“忧昙婆罗花,佛家之花,祥瑞缭绕。花形状似钟,花茎细如金丝。洁白无瑕,芳香绝美。传说佛陀出世方得一见,为极其罕见的不出世之物。”水盈从挎包里掏出一把铜钱。
许诣点头。
李家主落到距离最近的树干:“水盈姑娘,我是李家的家主。”
水盈边数铜钱边说:“幸会。枉夭是变种。长在泥沼之中,初时洁白。随着杀戮越重,蜕变为粉。随后成鲜红,此时的她不再是忧昙婆罗花。而是婆罗冥花,死亡的象征。”
“婆罗冥花……比忧昙婆罗花更罕见,屠城屠国成就死亡之道。”许诣看过文献。
“没错。战斗你们帮不上忙。借你们铜钱布阵,把附近圈起来。他们的打斗恐怕会牵连甚广,应当早做准备。对了,我还带来些伤药。你发给大家。”水盈递出铜钱和挎包。
许诣一口答应:“没问题。可是我们布的阵……你确定不会被他们打碎?”
水盈笑笑:“放心好了。用我的铜钱布阵,万无一失。我先走了。”
她脚尖一点,几番跳跃奔赴战场。
许诣立刻叫上水家三长老和李家家主,共同布阵。
梁聚义和薛红情把治伤的药丸发下去,大家终于缓过劲。
一行人动作迅速,笼罩的大阵很快布好。地面的沼泽不再蔓延,强者间的打斗也没波及到外面。
李家家主兴奋搓手。
水家三长老垂头看手里没用完的铜钱,年纪虽轻,功力尤为深厚。
即便大长老……
两龙一妖从天空打到地面,无数树木泥土炸毁。好在有法阵笼罩,否则整片森林都将被摧毁。
水盈进入战斗范围,手持木剑而上。枉夭瞥见,身躯一扭闪现过来。
快速反应,水盈以剑抵挡对方攻上来的手掌。
咧开嘴笑,枉夭桀骜:“以为现在的我还和以前一样吗?一把破木剑想伤我,痴人说梦。不管你是谁,你的命我非取不可!”
黑色和红色混合的液体从她手掌漫出,沿着木剑流淌。
木剑瞬时被消弭,灵气全无。
阵外的李家主心急:“不好。那妖女天生克制木属性。寻常木剑发挥不了作用。”
水家三长老愁眉紧锁:“别说寻常木剑。哪怕桃木剑也会被压制。”
许诣看向梁聚义,对方立刻把镇国法器斩妖剑丢过去。
他转手抛给水盈:“接住。”
枉夭伸手吸走斩妖剑,双眼凝视水盈:“今日我便要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好!”许诣大惊。
四目相对,水盈仿佛被拉入一个黑暗的空间。
脚下泥沼如一只只手,纠缠上来。
她是什么东西?
她自己也想知道。
水盈一跺脚,泥沼刹那变成草地。她恢复意志,一把抽出剑割向敌人。
剑尖擦过脖颈,枉夭后撤。阿黑和阿白同时出击,爪子抓烂她的本体。
枉夭吐出一口大血,双眼恨恨。
“想杀我,没那么容易!”
她身姿一转,花朵吸收周围草木的生气恢复。
水盈持剑攻上。
阿黑和阿白化为人形协助。
枉夭狼狈躲闪,张开手掌让地面的沼泽冲向他们。
阿白周身散发白光,下一秒光芒大作。光驱散秽物,毫无阻碍袭向枉夭。
她立时反应,钻入泥土。
地面咕噜咕噜冒泡,枉夭拼命吸收周围所有力量。
花草树木,以及泥土。
阵中转眼成一片荒芜,沼泽如惊涛骇浪掀起。
李家家主瞪大眼睛,拍拍胸口一阵后怕:“还好我们及时撤出,不然骨头都不剩。”
许诣打着伞发觉不对劲。
枉夭不该如此弱,莫非不是本体?有可能吗?不,很有可能。
即便不是本体,也比一般分身强太多。杀掉亦能重创。
不知道水盈有没有发现……
水盈俯视泥沼:“许诣办事就是不靠谱。说好引来本体,结果还是个分身。”
“除掉这个分身,能伤及她的根本。很长一段时间无法作恶。”阿黑单手叉腰。
阿白抬手唤出一个光团:“打草惊蛇。此妖女以后必定更加小心,不会轻易现身。”
光团变大一圈,射出无数细针般的光线。恍若天女散花,光线重重落下。
砸入沼泽,消灭一切污秽。
躲在其中的枉夭犹如身在油锅中,炙热得快掉一层皮。
黑、白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