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盈接过水放在桌上:“您是长辈,无须客气。有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
大武母亲微微笑:“烦劳姑娘替老婆子给大武捎个信。这两年钱赚得够多了,我们一家等他回来团聚。他和秀秀的事一直耽搁,等回来赶紧办了。我们好好布置喜堂。”
“好,我会替您转达。”水盈点头应下。过了江到医药之城不过几天的路程,说不定待他们回程还能讨杯喜酒喝。
说到喝喜酒,阿碧来了精神。它最喜欢热热闹闹吃席。
大武母亲笑得见牙不见眼:“麻烦姑娘了。到时请姑娘一定前来喝喜酒,沾个喜气。”
水盈颔首:“秀秀姑娘与大武天作之合,这杯喜酒我喝定了。”
大武母亲越发开心。
几个懂事的孩子欢喜互相望,他们是不是很快可以见到大哥了?
青梅秀秀眼睛一亮,而后羞怯低头。她唇角不自觉扬起,想到大武心里溢满喜悦。
大武父亲饱经风霜的脸上绽开笑意。大儿子吃太多苦,是时候过上幸福和美的日子。
外面天色渐暗,水盈不宜久留。
她起身告辞:“你们放心,我一定将话带到。”
一家子相送,真切感激。
“姑娘,要不留下吃个饭吧。刚好晚饭快做好了。”
“是啊是啊。小姐姐留下吃饭,尝尝我娘的手艺。可好吃了。”
“小猫咪也留下吃饭。我去把缸里存的鱼杀了。”
面对大伙的热情,水盈摆手婉拒:“不了。家里晚饭已经做好,等着我回去一起吃呢。”
大武母亲看看暗下来的天:“天黑了路上当心。二娃子,去拿个火把给姐姐。”
少年脆生生答应,转身就要去取。水盈赶紧阻止:“不用不用,我看得见路。”
“真不用?”大武母亲犹豫。
秀秀忙打圆场:“婶子,我送水盈姑娘到村口。”
一家老小站在院门口目送。
秀秀挥手领路走向村口:“多谢水盈姑娘替我们带话。”
水盈莞尔:“举手之劳,怎好意思让你们谢了又谢。再谢我可不敢来了。”
秀秀抿唇一笑,送到村口。
她双眼清澈坚定,挥手告别:“水盈姑娘慢走。”
两小无猜的爱纯粹美好。
水盈点头:“快回去吧,路上当心。”
天已黑下来,月亮高挂映照道路。
秀秀遥望一人一猫走远,仿佛看到心上人回来的身影。
她眼含热泪,绽放笑容。幸福的脚步在接近,多年等待终于盼到结果。
太好了……
回去前,水盈去找一趟雾兽。
听闻他们会带话给大武,圆滚滚的小兽高兴得转圈。
“最迟半月,最快几天。你等的大武会有消息的。”水盈摸摸它的头。
阿碧有些不开心,它明明更可爱,小盈却好像更喜欢撸雾兽。
小东西,敢和它争宠。
别了雾兽,他们回去。酒馆前的一串灯笼被点亮,在黑夜中指引方向。
蓝笛站在灯笼下望远方,等尚未归家的人。
阿紫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品酒的品酒,喝茶的喝茶。
人尚未齐,谁也没先动筷。
艳娘看看外面,走出去道:“夜色凉,到屋里等吧。”
蓝笛摇摇头:“我静不下心,还是在这等的好。燕姐姐不用管我。”
艳娘上前打量他,即使脸上戴着面具看不清神情,依旧能感觉到内心浓烈的情感。
她叉腰笑笑:“你与水盈姑娘两情相悦,何时请姐姐喝喜酒啊?我定备份大礼。”
手微微攥紧,蓝笛紧抿唇:“我们不会有结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
什么?艳娘一愣,瞧着散发悲伤气息的他不像说谎。
既然有情,为何没有结果?
他们之间有误会?
艳娘有心撮合:“她不愿嫁你?还是你不愿娶她?”
蓝笛垂头:“不是不愿,是不能。她岁月漫长,而我注定早逝。”
“胡说八道什么。”艳娘有些生气,“当年我身染重病,是谁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什么早逝,呸呸呸。你一个医术超群的大夫,治得了别人,也治得了自己。别说丧气话。”
她以为蓝笛得了什么严重的病,殊不知不是病。是历史记载的传承,是无法反抗的命运。
每一代这类体质,皆英年早逝。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自己,他也一样。
蓝笛握紧拳头。
他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接受命运还能如何?好在剩下不少时日……
艳娘还想再说什么,却敏锐察觉到蓝笛的心情变化。
几乎一瞬间,所有悲戚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唇角温柔的笑,内心的欣喜和移不开的双眼。
她转头,果然远远看见一人一猫。论容貌,或许水盈姑娘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绝色。
可周身气质,令人无法忽视。
水盈走近:“等在外面做什么?江边的晚上多冷啊,快进去暖和暖和。”
艳娘混迹鱼龙混杂的酒馆,最擅察言观色。她一笑转身离开:“我先进去,你们聊。”
行至门口,艳娘回头。男子温润,女子温和,好一对璧人。
这才登对。
她扬起笑进屋:“水盈姑娘回来了。在门口和蓝弟弟说话,我们再稍等一等。”
大伙没意见。
阿紫手脚麻利把有些凉的菜赶紧再热一遍,摆好碗筷等待。
酒馆门口。
蓝笛摸摸阿碧的脑袋:“盈儿,我想随大哥先行回家。”
水盈皱眉:“蓝家那些人不安好心。此次回去你知道有多凶险,我怎能放心。”
抱起猫,蓝笛按在怀里撸一撸:“别急,你听我说。大哥有心甩开你们。其实我也想回家看看。请体谅我,不想让你看到太狼狈的一面。给我点时间,让我自己先处理一下。”
欲言又止,水盈说不出劝解的话。这种心情她明白。
因为在乎,所以更不想体现难堪的一面。只听阿笛说起,不难相信蓝家有多龌龊。
水盈犹豫,可这是阿笛的心愿……
蓝笛微笑宽慰:“让我随大哥先回去,你们随后就到。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伤。”
水盈想说带上阿碧,起码别让她太担心。随后作罢,阿笛实际不想他们过分保护。
“好吧。我们晚个一两天到。你自个答应的,不许受伤。”水盈郑重约定。
蓝笛含笑伸出小指:“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水盈只好拉钩。
阿笛平时最温柔,但该坚持时倔得很。劝不了,唯有支持。
“大家都等急了,我们去吃饭吧。”蓝笛先行一步。
水盈无奈跟上。
见人进来,阿蝠赶紧让位置。
阿紫和阿黑盛饭,一人一碗。
阿白一一给大伙斟酒。酒散发热气,刚温过。
春花和秋月笑眯眯浅尝一口,嘶,这辈子不亏了。
蓝萧怕耽误事,选择喝茶。
水盈和蓝笛落座,众人开吃。
艳娘吃一口惊叹:“好吃。太好吃了。”
阿黑一脸骄傲:“好吃吧?这才哪到哪。咱们家厨子手艺一绝。”
被夸奖,阿紫不好意思笑笑。
阿蝠夹块鱼挑了刺:“小盈,尝尝这江里的鱼。”
“对对对,听说每天到江里现钓的。特别新鲜,快尝尝。”阿黑强烈推荐。
水盈将鱼肉吃下,赞赏道:“确实新鲜。而且和我们平时吃的鱼味道不一样。”
阿黑扒饭:“是吧是吧。快快快,大家尝尝味道。我能再干几大碗。”
众人都试试鱼,个个夸奖。
一顿饭吃得心满意足,门前悬挂的灯笼轻轻摇晃。
亮起的灯火逐渐熄灭,黑夜眨眼到天明。一大清早,蓝笛随大哥踏上最早的一班船。
水面被划开,船越驶越远。蓝笛遥望岸边,与家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远。
而此时酒馆里,大家基本还在睡觉。阿碧更是翻个身,砸吧嘴继续睡。梦里的它躺在饭桌上,高兴大吃特吃。
直到日上三竿,水盈打着哈欠走出房间。白猫跳上她的肩,双爪擦擦眼睛。
春花和秋月伸懒腰,睡到自然醒就是舒服。
阿蝠端盆水上楼:“水烧好了,来洗漱吧。”
“哎哟,阿蝠姑娘真勤劳善良。”
“我们刚起,水就烧好了。辛苦辛苦。”
阿蝠笑笑,把水端进屋。
春花秋月赶紧进去洗漱,然后倒掉换盆干净的上来。
阿黑在楼下翘着二郎腿啃鸡爪:“昨晚吃红烧鱼。今儿黄焖。多来几顿估计要腻了。”
说起吃,他比什么都上心。
水盈摇摇头:“第一趟船没赶上,第二趟我们不能错过。”
阿紫从厨房端菜出来:“我瞧着时间呢。大家下来吃饭吧,能赶上。”
艳娘招呼完客人,往楼上瞅瞅:“蓝弟弟和他大哥呢?还没起?”
“他们坐第一趟船走了。”阿黑轻描淡写道。昨晚水盈和蓝笛在外面的谈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
艳娘大惊,走了?为什么这些人一点不急?蓝家那可是个火坑。
阿白走出房间直接下楼:“等会要坐船,吃饭不许喝酒。掉江里没人救你。”
“……”
阿黑啃鸡爪的动作一顿,他一条龙能在江里淹死?简直天方夜谭。
轻轻抬眸,阿黑瞟一眼。
阿黑心虚瞧别处:“不喝就不喝,谁稀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