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心里烦闷,上辈子除了李妈妈,她并没有享受到多少家人的关爱,这辈子虽说家里穷,可父母对她是掏心掏肺的好。
都看好刘卫国,觉得他有文化还聪明。两家勉强算作门当户对,堪称天作之合。恨不得俩娃娃立马订婚,到了年纪就结婚,来年添丁进口壮大家族。
但是结婚不是儿戏,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订婚是耍流氓。
银杏打定主意不松口,可刘卫国不干。
这孩子天天往银杏家跑,天一亮就过去报道,挑水扫地,喜得田双合不拢嘴。村里只有一口水井,平时吃水都从井里面挑,李大力脚不方便,挑水一直是田双的活,现在有人代劳,田双轻快不少。
关键是他滑头的狠,上午帮银杏家干活,下午就去崔红家帮忙。
没出三天,全村人都以为刘卫国和银杏订婚是板上钉钉的事,没看到刘卫国那小子把老丈人家的门槛都踩平了。
有关系好的上门祝贺,嫉妒刘卫国下手快,以后娶了独生女,财产全是他的,还有的羡慕银杏即将有个有出息的未婚夫。
当然也不乏说酸话的,银杏不会种田,刘家真是瞎了眼才相中她,银杏从小娇气,以后搞不好跟她妈一样生不出儿子……
银杏这几天没出门,外面的酸话好话一概不知。她上午呆在崔红家,下午呆在自己家,尽量不跟刘卫国碰面,可中午却避不开。
勤劳的刘卫国在李家帮忙,田双一向留他吃中饭,银杏不好总呆在崔红家蹭吃蹭喝,二人总是免不了见面。
吃饭的时候李大力总用他那个大眼睛偷偷的打量姑娘的神『色』,再斜着眼睛撇刘卫国,越看越登对,乐呵呵的。
自以为做的隐蔽,殊不知旁人心里门清,看着特逗。
赵萍萍知道刘卫国和银杏订婚的事后,专门来找银杏,“李银杏,你有什么好的,刘卫国迟早不要你,看你到时候该怎么得意。”
银杏正在思考人生,突然间听到这么恶毒的话,气坏了,她招谁惹谁了,“你有病吧,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事去外面打滚,别来招我。”
疯狗似的到处咬人,你不怕我还怕狂犬病了。
“你才有病,是不是你勾引他的?从小就喜欢打扮,咱们村就你整天扎个辫子还带朵花,丑死了。”
打记事起,赵萍萍就不喜欢银杏,认为银杏夺走了那些本应该放在她身上的目光,现在连刘卫国都要抢走。
她红着眼眶,满腹委屈,银杏却起不了一丝波澜。只觉得纳闷,现在也还算保守,这些娃娃丁大点都从哪里学来的情啊爱啊。
如此推断,少男少女情窦初开和时代无关,和地域无关,只与年龄有关,是一种本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缺。
银杏的不作答在赵萍萍看来就是心虚,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想,她抓着银杏的胳膊使劲摇,以此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摇得银杏差点栽到地上,她用手使劲拨开赵萍萍,不耐烦的说道,“你喜欢就让你父母跟他父母商量,你也可以亲自去找他,别来烦我,我事情多着了,没空管你那些破事。”
“李银杏,你真会往伤口上撒盐,太恶毒了,咱们走着瞧。”赵萍萍用力吸吸鼻子,转身走了,在对手面前不能软弱,就算哭也得找个没人的地方。
大大的冤枉,银杏压根不知道赵大海找过刘家的事,也不知道赵萍萍曾经找到刘卫国,表达要共同进步的想法,被刘卫国直接拒绝。
她被赵萍萍的态度弄得莫名其妙,看来很有必要找刘卫国谈谈,明确表态。
俩人约在月圆夜的银杏树下,凉风习习,吹的人透心凉透心亮。
刘卫国如时赴约,对银杏所有的要求都答应的好好的。
可第二天他就跟得了失忆症一样,继续在李家刷存在感,该干啥还是干啥,挑水打扫一样不少,要不是季节不对,他估计都要上山帮忙银杏家砍柴。
几次下来,银杏彻底放弃。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厮打定主意慢慢来,让大家都以为他们订婚了,对外表明身份,再在李父李母面前好好表现,刷足好感,对内逐个击破。
效果显着,至少田双对他的满意度跟三伏天的温度似的,一路上涨。李大力脚不好,家里的好多重活都是她干。她过了半辈子,也干习惯了,深知这些活有多累,姑娘瘦弱的肩膀根本承受不起。
好好父亲李大力也有点看不下眼,打算跟姑娘谈谈,时间订在晚饭后。银杏大了,李大力也不像以前那样每晚守着她睡着才放心。
“杏儿,最近都不出去玩了,今天沈文华的爸还在说你最近都不去他们家了。”
银杏撇撇嘴,觉得他肯定是故意的,沈文华就在刘卫国家隔壁,哪好意思过去,“爸,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还拐弯抹角的,一点也不坦『荡』。”
曾经有啥说啥的老父亲去哪儿了?
李大力憨厚的『摸』『摸』头发,“杏儿,咱们就是先订婚,手里先抓住一个,免得被别人抢走,你这孩子别太实诚,成不成那都是好几年以后的事。”
没想到李大力竟然和崔红一个想法,遇到好的就换一个,遇不到更好的也不怕,反正已经抓住一个了。
要是刘卫国知道李家把他看成备胎该多伤心。
“爸,这不是骗人嘛,多不好。”
“哪里不好了,你看那刘卫国多积极,还不是我姑娘优秀,算他识相有眼光。”李大力脸上全是得意。
一家有女百家求。
银杏不知道他这『迷』之自信从哪里来的,“爸,都是一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以后不在一起,多尴尬。”
就像以后很多公司禁止内部恋爱一样,恋人不成更多的是陌路,大度成为朋友的少之又少。
“怎么会不成,只要他好好努力提干,我和你妈肯定不反对。”李大力想了想,又正『色』道,“杏儿,以前你『奶』『奶』常说,一个人不能太高看自己,也不能太低看自己,什么样的茶壶配什么样的茶盖。”
银杏噗嗤一声笑了,“爸,我又不是赵萍萍的妈,整天只想着怎么往上爬。”
李大力『摸』『摸』银杏的粗辫子,“别胡说,你怎么会是她。你看她拼命把两个姑娘嫁到镇上,当时多风光,现在想见一面都难,听说婆家嫌弃他们是农村人,每次去看姑娘都要带点粮食,要不那边就不给好脸『色』。”
说实话,银杏有时候挺同情赵萍萍的,她妈妈不但能干,还特势利,想法设法往上扒,只是苦了几个孩子。
赵萍萍从小就被教育要当城里人,吃公家饭,要力争上游,绝不能落后。有次考试她掉到班级五名开外,躲在学校的一个角落里面哭了整整一个下午。
看姑娘不说话,李大力继续,“杏儿,我跟你妈不用你养,崔姨你也别『操』心,以后只要时不时的回来看看我们就行。”
……
李大力跟银杏絮叨了半晚才心满意足的去睡觉,可怜天下父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