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湿的海风吹在脸上,深夜有人寂寥难眠。
维克托慢慢的舔食着自己的手指,如同品味什么,珍馐一般。
眉眼下垂,神色痴迷。
他脸上的伤疤扭曲狰狞,丑陋又恐怖。
殷红的舌头缠着手指,给人一种极大的视觉冲击。
过了好久,他才终于品尝够了。猛的一怔,维克托自己都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他是疯了吗?
盯着自己的手,竟然产生了将其打断的想法。
煤球适时地提醒他:“小人鱼还在屋子里呢,再耽搁下去,他要起疑心了。”
维克托回望小屋,淡淡的应了一声。
煤球趴在他的肩膀上,“干嘛不用一张好看的脸就见他,这样丑陋的脸,他能不嫌弃就不错了。”
维克托抚摸着自己脸上的伤口:“很丑?可这就是我。”
这些伤口都是他本来就有的,他的身体早就已经是这样千疮百孔。
维克托可以随意的变化容貌,任何样子,只要他想要,就可以拥有。
可那有什么意义。
维克托回去的时候,裴清寒已经睡了。他刚刚拥有双腿不久,又走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很疲惫。
维克托坐在床边,伸出手轻轻的触碰裴清寒的脸颊。
指尖微微颤抖的落在了他的眼角,他看着长大的小人鱼。
他以为裴清寒娇气柔弱,只能够生活在神殿中,在温暖如春的王宫中生存。
没想到他还能够有这样的勇气,放弃鱼尾,来到一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的地方生存。
只可惜,这些都是为了一个愚蠢的人类。
维克托俯身,将自己丑陋的脸贴在裴清寒的脸颊上,感受着传递过来的属于裴清寒的身体的温度。
“没关系,你还小,还有犯错的机会。我的寿命很漫长,你想要玩,我们就好好的玩吧。”
在维克托这里,只有裴清寒有任性的资格。
维克托会毁灭人鱼族,会杀光一切背叛他的人,但唯独裴清寒,他要一直的捧在掌心,精心呵护。
次日清晨,裴清寒醒来后发现脚已经好了很多,还被包扎了起来,再过两天,应该就会彻底好了。
外面,维克托已经做好了早饭。他正在熬粥,里面加了鱼片,隔着一段距离,也能够闻到食物的香味。
发现裴清寒醒来,维克托紧张的将手放在裤子上擦了擦,目光期盼又小心翼翼的望向他。
“我,我煮了粥,你要喝一点吗?”
“嗯,谢谢。”裴清寒双手接过维克托递过来的粥,仰着头,毫不吝啬的露出一个笑容:“能够遇见你,实在是太幸运了。”
维克托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害羞的挠了挠后脑勺。
裴清寒银色的长发披散,喝粥的时候很不方便,维克托自告奋勇,拿起一根草绳要帮他扎头发。
经过昨天的事情,裴清寒不敢太拒绝。
他怕维克托自卑,又觉得他是在嫌弃他。
维克托看上去粗枝大叶,做起事来却很细心,手指插入裴清寒的长发,最上好的绸缎也不及这一手的丝滑。
维克托隐隐约约的还闻到了一股香味,那是裴清寒的发丝散发出来的。
他凑上去,仗着裴清寒看不见,鼻尖贴到了他的头发上,慢慢的嗅闻,嘴唇微张,像是想要吞下去。
“是不是很麻烦?”裴清寒揪着发尾,以前在海中还没觉得有什么,上岸了才觉得不方便。
而且顶着这一头华丽的长发,想要不被人注意都不可能。
“很漂亮。”维克托没有再控制住自己,伸出舌头,勾住几缕长发,含进了嘴里。
他眯起眼睛,眼睛里是满到要溢出来的喜爱沉迷。
“很漂亮。”维克托轻声赞叹。
裴清寒:“可是漂亮的东西往往很难维护,而且还很惹眼,有剪刀吗?我想要剪掉。”
维克托不舍的抚摸着他的长发:“暂时先别剪吧,剪了再想长出来,要好长一段时间。”
裴清寒想自己还有两天才离开,也就算了。
他能够感受到维克托对他一头长发的喜爱,他也挺喜欢的,但是这头长发妨碍到他了,就只能清理掉。
维克托细心的帮他扎了一个麻花辫,粗粗的辫子垂在肩膀上,发量可观。
维克托垂眸,看向掌心,有几根自然脱落下来的长发,在被裴清寒发现以前,他连忙将长发收了起来。
裴清寒摸了摸自己的长辫子,看着维克托起身,眼眸含笑。
维克托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和在海王宫里的圣子并不一样。
没有防备没有伪装,只是裴清寒自己,并不常笑,但笑起来很可爱。
裴清寒闲来无事,开始修炼魔法,双腿盘起,一颗水晶球从他的面前漂浮起来。
银色的魔气缠绕在水晶球上,裴清寒慢慢闭上了眼睛。
维克托假装在海边打鱼,海水在他的脚边起起伏伏,一层一层的海浪推过来,像是在冲着他的心脏一样。
璀璨的阳光为小人鱼描上了一层模糊的金边,耀眼夺目。
维克托的心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大海像是感受到了海神的心动,风波吹动海浪,泛起浪花。
裴清寒修炼的时候,全神贯注,周遭发生的事情都注意不到。
维克托在他的面前,将发丝装进一个精巧的小壶里面,用银链穿过,挂在了脖子上。
维克托亲吻着小银壶,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裴清寒。
深夜,裴清寒照常睡着了。维克托推开门,影子被月色拉的很长。
他上了床,从身后抱着裴清寒,贴的很近很近,几乎可以说是亲密无间。
他的脸颊埋进裴清寒的头发里,整个人都被裴清寒的气息包裹了。
煤球在窗边:“就这样,您还不想要承认你对小人鱼的偏爱。”
维克托:“他是我的圣子,是一出生就被献祭给我的存在,偏爱又如何。不过这份偏爱和你想的那种感情没有丝毫关系。”
煤球:“真是嘴硬。”
他趁维克托发飙之前,自己先跑了。
他觉得,维克托嘴硬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