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忠诚度这种东西,楚源从来没把它当成是真的。
或者说的更难听一点,这玩意儿谁当真谁傻逼。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忠诚程度,怎么可能单纯的用数值来衡量?
人心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他不知道系统面板在显示忠诚度的时候参考了哪些东西,又是通过怎样的数据和计算方式得出的数字,他只是很清楚的知道一点: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东西。
楚源一直认为这玩意儿做个参考可以,完全信任它就太离谱了。
如果只是作为参考数据的话,那起到的作用就还挺多的。
尤其是针对那些外来的部落民。
原生领民不太需要担心忠诚度的问题,或者说需要担心,那也不是现在,因为他们被招募出来的时候,脑海里就烙印下了忠诚于领主的思想钢印,虽然这种印记在生命遇到危险的时候可能会被打破,但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还是非常靠谱的,只是在享受他们的忠诚的时候,也难免要面对这种高度忠诚带来的副作用——
明显有过洗脑痕迹的原生领民,是群体的螺丝钉,却很难成为拿螺丝钉的那个人。
说的更直白一些,就是执行力有余,创造力不足,如果一整个领地全部由原生领民构成,楚源至少十年内别想看到他们搞出什么新东西,他扔给他们一栋木头房子,他们就能修修补补地住上十年,绝对不会看旁边的砖石一眼。
因此对于楚源来说,如果看到哪个原生领民的忠诚度有所下降,那反倒是一件好事。
说明这个原生领民正在逐步摆脱系统铭刻在他脑海当中的思想钢印,逐渐找回自己。
楚源也不太担心他们的背叛,他们背叛什么?除却很少一部分的野心家,普通人的欲望是非常低的,吃饱喝足这四个字就足以叫他们安定稳妥的生活下来,而不是冒着可能要掉脑袋的风险造反。
至于外来的部落民,忠诚度就像是他们是否心怀不轨的检测器,在摆脱了餐风露宿的生活,进入到天天有饭吃,日日有衣穿,晚上还能睡在温暖房间的美好生活之后,忠诚度都死活涨不上去的话,要么是这个人有问题,要么是这个人遇到了什么问题,楚源扫一眼部落民的忠诚度,再问一嘴玉蜂女王,就能把领地里的事宜掌握的七七八八。
许多领主对于楚源的敬畏也来自于此。
他明明不怎么负责领地的事宜,一副甩手掌柜的姿态,但领地里要是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又往往是第一个发现,或者是第一个提及的,以至于大家都怀疑他是不是还有什么秘密的情报机构,就像是古代皇帝的锦衣卫一样,但偏偏大家伙又摸不着他的脉络,只能小心翼翼的行事,生怕哪天自己被“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楚源:“……”
楚源真的冤死。
他要是知道这群人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一定会把他们的脑子打开看看,是不是僵尸把他们脑子都给吃掉了。
通过数据面板来判断场上的局势,这难道不是每个玩家的常识吗?
哪个打野不会通过经济增长来判断对面是不是有人在蹲草?
怎么到他这里就成了心机深厚了……真的很冤枉。
眼下,楚源就刚刚处理了一个借权势打压普通人的工厂小管理。
弄清楚情况的橘猫正在给他汇(分享)报(八卦)。
“……还是个孩子呢,才十四岁,一边上学,一边上班,孤儿寡母的,他母亲带着他,也没有再嫁。那个小领导看上他妈了,但又不是那种看上,你懂我的意思吧?”
楚源睨了它一眼,“找情人那种看上?”
“对,那个小领导家里是有老婆的,还是咱们楚家人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老楚家在咱们夏城的势力有多大……
“他娶了楚家的女儿,自然不敢提离婚的事情,就只能想这种办法。”
“他那小领导,不会也是因为老婆姓楚才当上的吧?”
橘猫嘿嘿笑了一下,“倒也不完全如此……”
不完全如此,就是有一定关系咯。
“你还和我打起了官腔……”楚源吐槽道。
“这好日子才过多久呢,就有人拉帮结派了呀。”
“多稀奇啊,动物世界里都拉呢,你们人类不拉才奇怪?”
“什么叫做不拉才奇怪……我说拉关系,你搞得跟拉屎一样。”
“yue……你好恶心。”
“谁先恶心谁的?”
“那个小领导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当然是被薅下来咯,直接送执法局去了。”
“他老婆呢……”
“emmm……”
收到消息的楚源难得离开自己那一亩三分地,决定出来看个热闹。
还没到执法局的门口,就先见到了挤在一起的人群。
因为他是带着尤利一起来的,倒也不必像其他吃瓜的猹一样上蹿下跳的只为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
尤利如今已经大变了模样,尤其是它身着盔甲的时候,完全看不出以前那副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感觉,头顶着一对熊熊燃烧的鹿角的它,仿佛从迷雾森林当中走出的精怪,又好似是黑暗中为迷路的旅人指引方向的神明,楚源坐在它的身上,尤利漫步于人群当中,明明是非常拥挤的人群,众人却像是没有看到它一般,竟然无一人抬头看一眼少有出现在他们当中的巨鹿,又或者是巨鹿身上的那位领主大人,只是你挤我我挤你的,在本就不太宽敞的道路当中,为巨鹿留出一块干净的观景地来。
楚源有专属吃瓜位,也就没有凑得太近,橘猫硬吊在尤利身上,也跟了过来,它如今已经不是那个被楚源随手一捞,就能搂在怀里的小胖子,不过日常神态行为,还是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蠢味儿,尤利倒是不嫌弃它,一人一猫挤在一块儿,一起抻着脖子看热闹。
“诺,看到那群肩膀上绣着字的人没,那就是你楚家人。”
楚源:“……”好羞耻啊不知道为什么。
把名字缝到衣服上,不是什么稀罕事,以自己的姓氏为荣,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但是像楚家人这样,直接将自己的姓氏当做家族徽章一般专门缝在肩膀头子上的,就让楚源感受到一种极其强烈的羞耻感,家人们,谁懂啊,这国都没立起来呢,世家先搞出来了!
好在楚源不打算走封建统治的路线,不然光这些世家,就足够几十个皇帝折腾的。
好在,比起让楚源觉得社死的肩头姓氏徽章,执法局门前的骂账显得更加热闹。
只见一个身形苗条细弱的女子,拖着一个模样还算俊朗但浑身上下皱皱巴巴无比狼狈的人,从执法局立出来便将对方扔在了地上,然后一个巴掌狠狠地甩在了他的脸上。
“当初结婚的时候是怎么说的,只爱我疼我只喜欢我一个人,好啊张建安,这才几个月啊,你就移情别恋了……”
“画画,我没有,都是那个贱女人勾引我!”
啪——
那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姑娘,一巴掌打得全场都安静了下来。
“谁是贱女人呢?谁犯贱呢?你要是够老实,人家能勾引得着你?
“别给老娘装傻,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情,我全都知道了!
“吃老娘的,用老娘的,老娘还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东西……
“狗日的,在老娘面前说的好听,转过身就去欺负人家老实人是吧?
“还勾引,你也不看看你这逼样,除了老娘,有谁看的上你?
“挺会装啊,既然你给脸不要脸,就不要怪老娘也不陪你玩了……”
又是几巴掌抡上去,楚源看的眼皮都在跳动个不停,就在此时,橘猫王富贵嗷的一声,竟是从尤利的后背上滚了下去,没等楚源想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他的对面竟是突然出现了一个女子。
又一次成长过后的尤利后背上很是宽敞,说跑马可能夸张了一些,但建个三室一厅真的没问题。
塞里盘腿坐下,微微歪头,打量了楚源一番,问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倒觉得那姑娘说的很对,若是自己不起心思,旁人又如何能够勾引?”
“可我瞧着,你的那些领民们,并不是每一个都赞同这种说法的?”
“他们赞不赞同又有什么所谓,我赞同就行……”
“可你的领地上,不是允许领主们一夫多妻吗?”
“哪有一夫多妻,明明是多伴侣制度好吧,要是女领主想要多娶几个丈夫,我也是允许的。
“只不过这是出于实际情况的考量,并非我个人的想法,我本人可是纯爱党。”
塞里眨眨眼睛,“纯爱党是什么?”
“emmm……怎么说呢,反正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出轨,也不能接受自己的另一半出轨就对了。
“虽然没夸张到只有丧偶,没有离异的程度,但我本人的确是希望能够从一而终,第一段感情就走到最后。”
“那这么说来,你还是个小处男了咯?”
“咳咳咳咳咳——”楚源发誓,他绝对从塞里的语气当中,听出了调戏的意思。
他抬头对上女人的视线,却见对方用一种看狗都觉得深情的目光在注视着他。
耳朵不自觉地红了红,视线也下意识地偏移——不否认的是,他的确对塞里有好感,但有好感不代表喜欢和爱,就像是他看动漫的时候,会追着里面某个角色叫老婆一样,并不代表他真的想把对方娶回家。
而塞里本人,之前也是一副不通人间情欲的样子,面对旁人的调侃,甚至是领主夫人这样的称呼,也是笑笑就过,身边稍微熟悉一些的朋友,甚至很少开两人的玩笑——
毕竟谁会作死的把玉皇大帝和观音娘娘凑一对,那不离谱吗?
楚源抿了一口装在水囊里的水,自我暗示不要多想,目光又一次落在执法局门前的人上。
年轻的男人已经被打得像个猪头,很难想象那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彪悍的战斗力,以楚源的审美来看,那姑娘无疑是很美丽的,纤细的身材,精致的面容,眉眼间还有几分老版电视剧里的黛玉妹妹的感觉,但这里虽然叫华夏,可不是真的华夏,也没有华夏历史上那经过一些酸儒熏陶出来的病态审美。
什么西子捧心之类的在这儿行不通,丰乳翘臀就是美,肌肉就是美,反正怎么看起来好养活,怎么看起来好生存,怎么看起来好战斗,那就是美!像楚源这样脱衣有肉,但穿衣显瘦的,如果不是领主,就凭他那张斯斯文文的脸,放到本地的相亲市场上,名儿都得是倒数的。
倒是那个挨揍的男人,个高腿上肌肉发达,看起来好像很强壮的样子。
放在现代社会,就是一个英俊的小白脸找了个又矮又胖除了脸还算好看其他一无是处的富婆。
当然,这是那些围观的部落民们的观感,放在一般的领主眼中,就是这小子找了个在领民里难得算美人的老婆,竟然如此不珍惜,真是不识好歹,以至于哪怕是同为男性,大家对他挨打一事,都生不起多少同情心,实在是有种非常滑稽的感觉!
“呜呜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约束好自己……”
男人道歉听起来还算诚恳,一身制服的工作人员不知道从何赶来,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那纤细的女子问道:“同志,你们都这样了,是要办理离婚吗?我是民政局的工作人员……”
楚源:“……”他穿之前,刚刚出台了离婚冷静期,谁能想到,竟然能在自己的领地上,看到民政局的工作人员追着问别人要不要离婚,实在是……有点离谱。
“离婚?离什么离!我还等着靠他生孩子呢!”
女人身形柔弱,嗓门还很大,就在有女领主皱眉,以为她都这样了还离不开男人的时候,却听得她继续道:“他人品不行,又不是身体不行,既然他自己管不住自己,就我来管呗!
“对了,哪个姐妹要借种的可以跟我商量,等我怀上了就把他借给你们用!”
橘猫不知道什么时候从抓着尤利的盔甲又爬了上来,脖子一卡一卡地转过头:“领主大人,这、这不太好吧……”
楚源道:“要不你去管管?”
它立马住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