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人走过,车经过,鸟飞过,梁霄听不见一丝声音,好像每个人的声音都被议长剥夺了。
只有莱茵·赫伯特自己的声音,能被这个世界听见。
“这是一种神通,综合命格与神格得出的神通,叫做【莱茵谈判】,资料里说这种神通一旦启用,好像议长独自与神明对弈,将世界护在自己身后。”林苏雪对梁霄解释,“哥,老头子几乎没有内息,他的力量好像来自于身边的一切,换句话说,他用天地做他的丹田,好像触摸到四等生物门槛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急促,面对这个世界的任何活物,她从来没有那么着急过。
梁霄猜到莱茵·赫伯特难对付,他背后两尊路人无法察觉的神灵虚影缓缓睁开双目。
那一刹那,梁霄脑后孕育出一轮青金色身形光环,光环之下,梁霄足尖离地轻轻飘起,好似得道上神,凝视人间。
“神灵高居于上只能无情,所以降下信徒,对人间赤诚相待。”莱茵·赫伯特抬头看着漂浮的梁霄,“梁霄先生,你是获得了神格,但很显然你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信徒,你伪装成圣人,其实只是站在大夏角度上的生意人,所以议会无法认同你的提议。”
梁霄感觉到了声音的传导,他的声音好像只能被他觉得需要听见的人听到。
这其中包括梁霄,也包括躲在酒店里的那些人。
这个能力看起来好像挺无聊的,但只有真正到达梁霄这个级别,才能感受到议长到底多恐怖。
他能把声音的力量精准无误地传递进两公里的范围内某个人的耳朵里。
这样形容好像也没什么说服力,换个说法吧,他能用声音同时炸开几百个人的大脑,而且没有其他人能听到这个声音。
他就那么牵着一条狗从在三条街以外走过,开口说一句话,就能悄无声息地杀掉他想要干掉的人。
强大的声波,悄无声息,这应该是一对反义词,但他就是能做到。
梁霄知道议长的意思,他不是在和梁霄辩论,而是在通知。
作为人类最强者,他在通知梁霄,也在通知刚才在那一张长桌上吃早餐的人们——他不同意!
“圣人?”梁霄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忽然失笑,“议长觉得,这个世界上有圣人么?那种思想完美,立足全人类,乃至站在这个世界所有生物的角度考虑问题?”
梁霄的表情很轻松,而莱茵·赫伯特花白的眉毛忽然动了动。
他掌控着声音,他解开了对梁霄声音的封锁。
但是——解开封锁之前,梁霄的声音就传递了出去。
这证明着——他在领域中不受影响。
虽然不能像莱茵·赫伯特一样用声音谈笑杀人,他只能在领域里正常说话,正常地让周围人听见他的声音。
但至少证明此刻【莱茵谈判】对他失效!
除了去年与巅峰期,拥有耶稣神格的前任天命神皇一战时,【莱茵审判】没有对任何人类失效过!
莱茵·赫伯特觉得第一次交手,他们打成了平手。
但是和大夏的一个新晋甲级打成平手,等同于败了。
“议长,没有圣人了,有的只是按规矩办事的人,和不讲规矩的人。”梁霄指了指自己,“我是学法律的,我讲规矩。”
他指向身后的大楼:“他们有的是贵族,有的是生意人,也是讲规矩的。”
“我们在谈一个合作项目,我出技术,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凑钱捧个钱场。”
“钱我挣走了么?没有吧?全留在你们欧洲建神庙,发给你们的超凡者,你们的警员了。”
“利益我带走了么?也没什么吧,最多就是点医疗生物技术,那是用来延长生命造福人类的东西,议长您作为神格拥有者,没把这种技术普惠天下也就算了,还能拦着么?”
“我自己能落到什么好处?用你们的钱,办你们的事,辛辛苦苦半天我只能增长点获取神格的经验!”
“怎么着?议长您连这点经验都不打算让我学?”
梁霄啪一声,一巴掌扇在旁边的路灯杆子上,在钢铁上留下一个坚实的掌印,嘴里呸了声:“黛西总是跟我说他的老师是全人类的明灯,明灯个屁,就是个只准自己获利不准别人挣钱的小心眼子!”
这一次没有技巧全是感情,梁霄是真这样想的,他来欧洲虽然有用欧洲的钱涨自己经验的想法,但那只是顺便——本质还是希望帮一帮其他国度的人类,给人类增加一点筹码,让洛杉矶的全城悲剧不再上演。
“满嘴叭叭叭仁义道德,你丫要是圣人,你现在就去不列颠博物馆把大夏的文物拿出来还给大夏,运费我出,你敢不敢?”
“瞪着我干嘛?你想说你说了不算?”
“你现在去不列颠宰三千个人,再看看你说话算不算!”
“不就是不愿意做么?到手的东西不愿意吐出来,别人的东西总想着免费拿,你丫是强盗么?”
“萧雨彤给你把两百个人治完了,大夏发信过来接母女俩回家……居然还要我们发信?!”
“黛西跑来大家探情报,我把黛西送来了。”
“黛西在北美都快尸骨无存了,我们把黛西救下来,治好了再送来。”
“你就不觉得你应该让人亲自把萧雨彤送过来么?”
“别人对你客气是应该的?我欠你们的?”
“还跑到卡塔尔去故意见赤甲一面,想证明你聪明?证明这把老骨头还能动?证明你只是不想拦截,让我们大夏欠你一个人情?”
“八九十岁的老头了,哪儿来那么大的脸!”
“还有!”
“我和大家谈各家的生意,好不容易谈完了,你遛着狗过来装什么x?”
“想在大家面前展示一下欧洲还是你说了算?”
“我告诉你装x应该怎么装!”
“当萧雨彤获得‘相思顾’的时候,直接给大夏发信——说这个人我要了,你们要是敢有意见,就只管来抢!”
“你敢么?你不敢!”
“我就告诉你,原本今天你想邀请我,我都懒得接受邀请,我跟管钱的谈,跟管事的谈,就不跟你这个老不死的谈!”
“里面各位有录音的不?没事,直接放给议会听听!”
“我原本以为议长是个嘴上仁义道德,背地里欧洲至上的人,其实这种人我还是佩服的,至少在为家园而战。”
“但没想到居然是个死要面子,枉顾后人利益的老顽固!”
“你们也是真忍得了,要是天策府上将军是这死样子,老子当场篡了他的位!”
说完,一肩膀撞开莱茵·赫伯特,扬长而去。
那一瞬间,莱茵·赫伯特的脸上不是愤怒,没有杀意,只是茫然。
苍老的脑子里只有一个问题——我不就说句话压一压他的气焰么?他哪来那么多话?
这时候要是赤甲和月欺霜在这里,一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一个多月前,梁霄就是这样在各节度使面前拍桌子的。
想给我下套?老子先把你桌子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