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翕阴沉着脸,缓缓转着自己的手机,江慕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现在是晚上十点,公司的人走得差不多了,江慕还想着早点下班去陪女朋友,结果被老板定在这里不敢动。
“那个…陆总,听说宋家少爷下午就被放出来了,想必安小姐很快也会回来。”
江慕终于忍不住,他搓了搓手心,给自己壮了壮胆。
陆翕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却变得更难看。
“去高宅。”
安悠蓝望着近在咫尺的高琛义,男性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微微别过脸,浅笑着道:“二哥真是不吝啬。”
语罢,她蹲下身子,从侧面的缝隙钻了出来,又站到很远的位置,仍然展示着那妖娆的笑容。
“安小姐以前在夜玲珑,应该特招男人喜欢吧。”高琛义似笑非笑地看着安悠蓝,那眼里却闪着危险的信号。
安悠蓝看到他身体上的那些疤痕,淡漠冷静的表现激起了高琛义心中的波澜,若是一般女人看到了,不是惊讶,害怕,躲避,就是心疼,可怜,甚至会落泪。
然而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每一条伤痕,好似那些只是一个人身体上本身有的东西。
可是安悠蓝本来是有些心软的,但是听到了高琛义的话,她心里也清楚,他果然调查自己了。
安悠蓝慢慢收起笑容,眼里的秋波逐渐变得冰冷,弯弯的眼角缓缓上扬,“二哥,如果您现在没有什么想法提,我就先回房间了。”
安悠蓝转过身时,高琛义叫住了她,“确实有个想法,安小姐,不如你舍了陆翕,跟我。一个星期内,我就能让白佩芷和许群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
安悠蓝身体一震,什么意思?他到底知道了什么?
高琛义缓缓走到安悠蓝的面前,此时他已经换了一件长袍,而那脸上的笑容却让人看了极度不适。
“我以为高先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至少品格是经过考验的,没想到竟是这般纨绔像。”
安悠蓝抬着头,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姣好的面容上也看不出情绪。
高琛义勾唇一笑,“我只是不明白,像你这样的人,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为何不直接报仇,还要找什么证据?而且陆翕竟然也不帮你?”
原来他不是调查了自己,而是从傅泽亦口中得知的。明明当时说过这是个秘密。
安悠蓝的心里是有些失望的,此时的她感觉自己像赤身裸体地站在高琛义的面前,任怎样伪装,似乎都能被他看穿。
“高先生,我想我们之间只有交易,至于这些私事,我没有义务要告诉你。”
“你看,这才是你,又何必在我面前装得一副水性杨花的样子。”
高琛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安悠蓝坐在沙发上。
“二哥,陆总来了。”突然李文增在门外敲门。
“我有这么晚接待客人的习惯吗?”高琛义板着脸,语气里尽是不悦。
安悠蓝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等待高琛义安排。
一直到十二点,两人才聊完,安悠蓝从房间走出来时,一低头就看到坐在楼下客厅的陆翕。
“陆总,这么晚还在我家,是准备住这了吗?”没等安悠蓝开口, 高琛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从陆翕的角度来看,两人离得很近,高琛义的睡袍扯得很开,微微低垂的下巴似乎正抵着安悠蓝的头。
“我的女人在这里,我住这又如何?”陆翕单手插兜,仰着头,眸子里充满敌意。
“陆翕!”安悠蓝欲下楼,又被高琛义拉住。
“我最后说一遍,图纸出来之前,安小姐是不能接触任何外人的。”高琛义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警告,安悠蓝的眸子闪了闪,道:“陆翕,回去吧,我没事。”
陆翕盯着楼上的两人,安悠蓝一度认为他随时会冲破几个保镖的防卫,冲到楼上,她心里不禁捏了把汗。
还好,陆翕绷紧的脸变得柔和,他灼灼地看着安悠蓝,柔声道:“我在家等你。”
彼时,杜君娆躺在傅泽亦的怀里,手指在他的胸膛缓缓画圈。
“泽亦,我们每次都在酒店,什么时候可以去家里?”杜君娆温柔地说着,是不是瞟着傅泽亦的表情。
傅泽亦盯着天花板,眼里蓄起了浓浓的悲哀。
“你家还是我家?”
傅泽亦缓缓吐出几个字,没有什么情绪。
“都可以,只要你愿意。”杜君娆以为看到了希望,两双眼睛闪闪发亮。
然而傅泽亦起床快速穿好了衣服,背对着杜君娆道:“想去我家,你还得多努努力。”
杜君娆看着傅泽亦离开的背景,紧咬着嘴唇,眼里都是不甘,逐渐化为了愤怒。
女人的嫉妒之心是随时可以爆发的,而她们对爱情和金钱的追求从来都比男人要有信念得多。
“依依,你上次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清晨,杜君娆一起床就拨通了董依依的电话。
“你说安悠蓝和傅少爷的事?”董依依坐在梳妆台前,慢悠悠地欣赏自己刚刚画好的妆,那镜子里拿着电话的手却只有四根指头。
“是的,我想听你再讲一些,你有空吗?”
董依依的嘴角勾起狡黠的笑容,她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原本笑盈盈的脸上露出了凶狠的面容,与她娇小的五官格格不入。
两人约在咖啡厅,杜君娆迫不及待地问:“依依,你说泽亦喜欢安小姐,是真的?”
“从去年开始,傅少爷可一直在追安悠蓝。”董依依抿了一点咖啡,慵懒地说。
“但是安小姐是陆总的女朋友,所以她也一直没答应泽亦吧,不然泽亦怎么还跟我在一起。”杜君娆思索着说。
“咳,大家都认为安悠蓝是陆总女朋友,可是安悠蓝跟傅少爷还单独出去旅游过,谁又知道这单独相处的几天又发生了啥?”董依依说得漫不经心,手指却在桌下摩擦着自己缺失的手指部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杜君娆显然有些吃惊。
“哎,这种事,他们肯定不会让大家都知道了。”
杜君娆和董依依不同,虽然董家落败,但是她的消息源要比杜君娆多很多,杜君娆还够不上上流社会的门槛,像这些名媛少爷的事情,她是知之甚少。
“可是泽亦现在也跟我在一起,应该不会对安小姐有心思了,我不应该想那么多。”杜君娆紧抿着唇,似在思考什么。
“你说的对,傅少爷既然跟你在一起了,肯定会跟你好好的,就怕那安悠蓝来招惹她。”董依依一副替杜君娆担心的样子。
“怎么可能,安小姐已经有陆总了,再招惹泽亦有什么好处?”
“哎,本来我不想说的,但实在不想你跟我一样被那个安悠蓝伤害。”董依依叹着气,脸上都是无奈和纠结。
“怎么了?”
“你知道我以前马上就跟青梅竹马的哥哥订婚了,但是被安悠蓝搅黄了,她在订婚前夜勾引许秋哥哥去了酒店。”
说着,董依依的眼角居然含着泪水。
“那天,我被全曲城的人笑话,差点跳江!”
杜君娆目瞪口呆,她一边给董依依递纸巾,一边安慰着她。
“我确实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
“圈子里大家都知道,肖然也知道,你可以去问他。”董依依可怜兮兮,擦干眼泪又说:“她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法子,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
听到这,杜君娆好像想起了什么,说:“听说安小姐昨天跟高家的二哥去了高宅,到现在没有音讯,这是真的吗?”
“这个我到不太清楚,不过傅少爷跟高家关系不错,你想一想昨天傅少爷去哪里了?”董依依一副不知道的表情。
昨天下午,泽亦一直联系不上,到了晚上才见面,而且他情绪一直很低落,就连办事的时候几乎都充满怒火,几次让她痛得大叫。
杜君娆想着,难道他昨天是去了高宅,那生气是为了什么?
想要弄清楚,杜君娆只能腼腆地说了傅泽亦昨天的表现。
董依依拍了拍杜君娆的肩膀,安慰道:“这有什么害羞的,大家都是成年人,床上的事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把你当闺蜜,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听了这番话,杜君娆顿觉感动至极,能得到像董家千金这样人物的友好相待,她当然极其兴奋和高兴了,便一股脑把自己的疑问都说了出来。
“我们第一次那个以后,泽亦叫了安小姐来给我们开车,那天下班的时候也是送了安小姐回去的。”
“你不觉得奇怪吗?你们刚在一起,他频繁地让另一个女人加入你们,一般情况下,男人这么做无非就一个原因,刺激那个女人。”董依依一本正经地分析着。
杜君娆这才恍然大悟,又说了很多细节,比如安悠蓝在的时候,傅泽亦的善变,就连喝了酒以后办事时,她似乎也听到了他口中呢喃着“蓝蓝”的名字。
“我开始以为他说的是来来什么助兴的话,现在想,应该叫的安悠蓝的名字。”此时,杜君娆的情绪变得有些愤怒,手指开始忍不住发抖。
一个女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自己心爱的男人在自己身上卖力时,心里想的确是另一个女人,仇恨也就因此而生。
“君娆,冷静点,我们也不能由此就确定他们之间有什么,你还是得好好观察观察,到底是谁对谁纠缠不清。”
杜君娆点了点头,眼里的怒火却逐渐凝聚。
安悠蓝连续三天除了吃饭,基本没有出过房间。这天下午高琛义站在楼下望着她禁闭的房门,眉梢逐渐拧成一团。
“李文增!在院里把茶煮起来,让厨房立刻做些点心,不要太甜的。”
“是!”
高琛义坐在院子里,盯着宅子的大门,眼里忽明忽暗。
“去把安小姐叫下来。”
“是。”
李文增噔噔噔上了楼,“安小姐,二哥请您下来一趟。”
“我很忙,没事别叫我!”
李文增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为难地站在门口。
“安小姐,您还是下来一趟,没有事你在上来呗,不然我又要被罚了。”
“关我什么事!”
装可怜在安悠蓝这里毫无用处,李文增还在苦恼犯愁,高琛义已经上了楼,他手里拿着钥匙,直接打开了安悠蓝的房门。
“跟我下去。”
安悠蓝没有回头,盯着电脑屏幕一动不动。
“如果不下去,我就一直待在这里。”
“啪,”安悠蓝迅速合上电脑,没看高琛义一眼,匆匆下了楼。
李文增迅速跟在安悠蓝后面,把她带到了院子里。
十月份,高宅的院子里就已经全都是菊花,墨菊,瑶台,白菊,金玉等不同种类,形成了绚烂的菊花海。
高琛义缓缓从门口走了出来,穿过花丛一步一步走到安悠蓝的身前,在她身旁坐下。
“几天没出门,还是要出来透透气。”高琛义唠叨着,好似对一个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
安悠蓝盯着面前随风轻轻摇摆的花海,毫无情绪地说:“如果不是二哥把房间唯一的窗户封住了,我每天都可以透透气。”
高琛义勾唇一笑,眸子里尽显温柔,他侧头看着阳光下的安悠蓝,她的脸上未施粉黛,原本苍白的脸在阳光的照射下逐渐变得微红,如娇艳的桃花。
然而她的眸子却清冷得如这满园的菊花一样,纵使千姿百态,五颜六色,却也掩盖不住那内心的疏离和冷冽。
“厨房刚做的点心,尝尝看。”高琛义将刚端上来的点心放到安悠蓝面前,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安悠蓝倒毫不客气,吃着点心,喝着茶,晒着太阳,若不是在高琛义的眼皮下,这样的状态也是相当不错。
“听说你喜欢喝咖啡,你觉得这茶怎么样?不比那咖啡差吧。”高琛义说着,也抿了一口茶。
安悠蓝只觉得今天高琛义的话有点多,她点了点头,“嗯,不错。”
“我看你这几天都睡得很晚,如果实在有些困难,我可以把时间放宽两天。”
“不用!”安悠蓝摆摆手。
工作哪有被囚在高宅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