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堕入了无边的黑暗里,看不清自己在哪里,可那周身密密麻麻的疼痛感如此清晰。
“小悠。”
有人在唤她。
这声音是这么熟悉,又那么温柔。
可是实在太疼了,让我再休息休息吧。
“为什么这么多天还没有醒?”陆翕阴沉着脸,疲惫的眼里都是担忧。
厉晨叹了一口气,“这才两天,病人还需要休养,你耐心等着就好了。”
看来这个女孩对陆翕确实很重要,待她醒了,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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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秋听到林晓黛说“罗欣欣”这个名字时,心里便有一阵不安的感觉。
看来司宇并没有跟自己的未婚妻说实话,他到底是为了避免麻烦,还是为了别的原因。
许秋一时不知道是该说出真相,还是帮助司宇隐瞒。
“所以你的意思是,司宇可能去见罗欣欣了?那他为什么背着你去?”许秋看着眼神逐渐变得落寞、黯淡的女孩,还是问了出来。
林晓黛对男女之间的事情再熟悉不过了,写了这么多小说,男人的心思她怎么会不明白。
之前不过问只是太信任了,以为宋司宇会不一样。
如今看来,是男人就会撒谎。
“我也不确定,我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林晓黛走到前台,说明了自己作家的身份,让前台联系下罗欣欣。
没想到罗欣欣真的住在这里,而且还同意她上楼。
这一刻,林晓黛似乎放下心来,看来宋司宇不是去找罗欣欣了,或者两人之间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是罗欣欣的助理开的门,然而助理的神色却不自然,眼睛时不时瞟向套房最里面。
林晓黛揪着自己的包,向里屋走去。
“罗小姐?”
而她看到的是两个拥抱的男女,在听到她的声音时,男人慌忙转头,一脸惊愕。
“司宇,你真的在这。”林晓黛呆呆地看着两人,睁大眼睛想要确定自己面前的真相。
“司宇,怎么回事?”许秋进来,满脸不相信。
“许秋哥,好久不见。”
罗欣欣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惊喜地笑着,跟多年未见的好友打着招呼。
“欣欣?你知道司宇要跟晓黛订婚了吗?”
许秋质问道,不知是问罗欣欣,还是问宋司宇。
“知道啊。”
漫不经心,毫不在意。
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有一句“相信我。”
用什么相信呢?
林晓黛取下手指上的戒指,放在男人手中。
“如果你还没想好,婚礼可以暂停。”
宋司宇没有追上去,他握着戒指,愣在原地。
许秋站在他身边,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却只能替自己的好友干着急。
“我一直以为你挺稳重的,为什么在婚前摇摆不定。难道你真的对罗欣欣恋恋不忘吗?”
宋司宇苦笑着,“我也不知道,连我自己都迷茫了。”
林晓黛漫无目的地走着,却不知道要去哪里。
这陌生的城市本来就不属于她,本以为要在这里有家了,没想到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蓝蓝,她真的一个亲人都没有。
林晓黛走到陆家医院门前,怎么也找不到蓝蓝的病房,在门口哭闹着,江慕也有些手足无措。
“吵什么?”陆翕皱着眉走过来,看了一眼泪眼婆娑,狼狈不堪的林晓黛,脸上的不悦逐渐加重。
“陆总,让我去见一见蓝蓝吧,求你。”林晓黛像发疯一样,抓着陆翕的衣角乞求着。
陆翕一脸嫌弃地挣开她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斜眼瞟了一眼女人,“带她进去。”
林晓黛第一次看到伤得如此重的蓝蓝,几乎全身都裹着纱布,手脚也被裹着,她不知道到底受了怎样的伤,却知道躺在病床上的女人一定很痛很痛。
林晓黛突然大哭起来,一阵又一阵,眼泪哗哗往下掉。
也许是想起了男友的背叛,女孩越哭越伤心。
“啧,这位小姐,请你小声点,病人需要安静!”厉晨来检查伤口时,看到趴在床边哭的不成人样的林晓黛,心里升起一丝丝烦躁。
林晓黛侧头看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默默擦掉自己的眼泪,停止了哭泣。
“哦,我就是替蓝蓝难受,她肯定很疼。”嘟嘟囔囔地,林晓黛委屈地说着。
“当然疼了,十指连心,何况她二十个指甲都被拔了。”厉晨扒拉着伤口,漫不经心地说。
“啊!指甲都被拔了?呜呜呜,蓝蓝,你肯定很疼,你当时怎么受得了。”
没想到自己的话让女孩又大哭起来,厉晨仰头,在心里一阵长啸。
“小姐,你安静点,否则我要请你出去了。”
听到医生的话,林晓黛立刻止住声音,咬着嘴唇,眼泪却还在吧啦吧啦往下掉。
厉晨摇了摇头,从口袋掏出一个方巾递给了女孩。
“我已经给她上了止疼药,而且没有伤到甲床,基本两个月以后,这些指甲就会长出来了。”
听到男人这么说,林晓黛心里好了一些。
“谢谢你,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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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傅新大楼才刚刚打好地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企业就公布了一项新的项目,而项目的设计图竟然与安悠蓝给远傅大楼设计的图纸一模一样。
傅泽亦当即下令彻查所有的项目参与人员,然而图纸的细节只有他和项目建筑设计组知道。
如果不是图纸被售卖出去,不可能有一模一样的图纸出现。
然而经过两天的调查,所有的人都排除了嫌疑,正当大家一筹莫展时,有人在会议上弱弱说了一句:“还有安设计师没有查,而且最近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众人一阵沉默,都有意无意地看向那位年轻的总裁。
“她不会做这种事。”傅泽亦冷眼说道,语气里是笃定和不容反驳的坚定。
“但是如果不查,无法给集团所有人交待。”
“这件事我会搞清楚,现在远傅需要解决的是,大楼还建不建?如果还按照图纸来,我们远傅就会成为笑话!”傅泽亦眯着眼,一字一句地说。
众人听完皆沉默地地下了头。
“现在只能修改图纸,还要在在打好的地基上。”小云低着头,弱弱地说。
众人再次噤声。
现在修改图纸,谁能做得到?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揽下这个任务。
沈肖然带着董依依来找傅泽亦时,傅泽亦正焦头烂额。
“发生什么事了?”沈肖然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调侃道。
“沈肖然,你给我下去。还有,以后别什么人都带进我的办公室!”傅泽亦阴着脸,满脸怒火和不悦。
“傅泽亦,你说什么呢?依依是我女朋友!”沈肖然跳下桌子,一副打抱不平的样子。
“不管是你的谁,现在都给我出去!”傅泽亦看都没看两人,直接让小五把两个人请了出去。
傅泽亦躺在办公椅上,手里摩擦着那支陈旧的铅笔。
他知道安悠蓝不可能会出卖设计图,其他人也调查清楚了。那设计图只会是从他这里流传出去的,而什么人有这个机会呢?
傅泽亦绞尽脑汁,回忆着最近所有的人,都没有找到一个疑点。
现在蓝蓝还在医院,一时根本没办法重新设计图纸,那项目就这么搁浅吗?
安悠蓝醒来时是在第四天下午,林晓黛正在给她擦脸,看到她的眼皮在微微颤抖,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
林晓黛赶紧叫来厉晨,经过检查,安悠蓝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陆翕得到消息,直接撂下一屋子开会的人,马不停蹄地奔来医院。
林晓黛还在喋喋不休地讲着她的担心,陆翕看到那双明亮的眼睛正注视着自己,连自己的步伐都开始颤抖起来。
“醒了?”男人轻轻抚摸着女人稍有血色的脸,眼里都是心疼。
“嗯。”安悠蓝轻声答着,想要抬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被包裹着普通粽子。
“这么夸张。”安悠蓝苦笑着,自嘲道。
“别乱动,还疼不?”
“说实话,还真挺疼的。”
听到她这么说,一旁的林晓黛也忍不住掉起泪水,“蓝蓝,你肯定疼死了!”
“还没死呢?傻丫头。好了,别哭了,不然做新娘就不好看了。”
林晓黛愣了愣,脸上闪过不自然的脸色,她扯着笑说:“嗯,我知道了。”
男人憔悴了许多,每一次受伤,他都会废寝忘食,坐立不安,想必这一次肯定担心至极。
厉晨进来为安悠蓝检查后,确定没有大碍。
“安小姐的身体恢复不错,不过伤口太多,还是要注意精心护理。”
安悠蓝望着面前的医生,总觉得有点熟悉,却又想不起来是谁。
看着一脸疑惑的病人,厉晨笑了笑,“怎么,不记得我是谁了?”
安悠蓝的眸子闪了闪,“厉晨?”
“看来我的变化挺大,冰雪聪明的你都不确定。”
安悠蓝尴尬一笑,“可能我脑子也受伤了,厉医生要不要再好好检查检查。”
厉晨撇撇嘴,朝病床上调皮的女人翻了个白眼,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寻三呢?”安悠蓝半躺着,看着一旁正给她切水果的陆翕。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说着,他将一块苹果递烦女人嘴边,眼里闪过微微的杀气。
“早知如此。当年你又为何让我放过他一条命。”
“不一样,这一次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安悠蓝轻轻叹着气,嚼着水果,也不再说话。
她不知道以后要跟小六怎么解释,虽然一直跟他说寻三在坐牢,现在小六也这么大了,最终也会发现真相,到时候又该怎么说呢?
“蓝姐,傅总想见你。”阿成走进来汇报。
陆翕脸色一沉,心里的不悦和不满挂在脸上。
安悠蓝瞟了一眼,嘴角上扬,挂着无奈的笑,“你让他过几天再来吧。”
“怎么不见他?”陆翕的脸色变得柔和许多,眼里也装满笑意。
“见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我现在是病人,需要休息。”
陆翕勾着嘴角,又给女人递了块苹果。
傅泽亦而后又来了好几次,都被拒绝了。
然而新闻上已经开始报道远傅大楼图纸被售卖的事情,还有的新闻直接把矛头指向了总设计师安悠蓝。
到此,傅泽亦更加肯定,这件事应该就是冲着安悠蓝来的。
然而当务之急是澄清事实,并且要继续远傅大楼的建设,才能堵住悠悠众口。
这天,傅泽亦还是来到医院,依旧被堵在门口。
“阿成,我有重要的事情找安小姐,麻烦通报一声。”傅泽亦很焦急,好像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安悠蓝想了想,还是允许他进来了。
傅泽亦大抵知道安悠蓝伤得很重,但是当他进来看到女孩几乎全身都裹着纱布时,心里犹如被扯开剧烈的口子,开始剧烈疼痛起来。
“你的手和脚怎么回事?”傅泽亦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个伤口问起。
“没多大事,被拔了指甲而已。”安悠蓝撑着胳膊肘动了动身体,若无其事地笑着。
而男人的心脏却剧烈抽动一下,提着东西的手掌用力握紧,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怎么?见多识广的傅少爷,还能被这吓到?”看着面如死灰,一直在抑制自己情绪的男人,女人调侃道。
“你是有多少仇家,每一个都想治你于死地。”看着毫不在意的女人,傅泽亦莫名有些烦躁。
“数不清,所以没事的话,最好离我远点。”
傅泽亦冷哼一声,“我试过,做不到。”
原本挂着笑意的脸慢慢变得严肃起来,安悠蓝别过脸看了一眼窗外的阳光,轻声道:“杜君娆还挺可爱的,可能家世差了点。不过我记得你说傅家很开放,不会在意女孩的家世。”
傅泽亦坐在床边,盯着女人绝美的侧脸,“我说的,是你。”
安悠蓝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吗?”
傅泽亦低下头顿了顿,嘴角划过一丝自嘲的笑,随即他抬头,眼里千帆过尽,全是妥协和无奈。
“远傅还需要你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