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悠蓝和陆翕站在一起,宋暖暖这才知道天造地设这个词语描述的是怎样的画面。
“安小姐。”
宋暖暖提着包,浅笑着打着招呼。
“宋小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感谢你救了司宇。”
宋暖暖看着旁边的男人脸色冷漠,没有什么表情,在听到自己说这句话时,眸子里却闪过一丝寒光,让她不太明白这其中的意思。
只有陆翕知道,为了救宋司宇,自己的女人经历了什么,遭受了怎样的委屈。还有自己几天几夜地担忧和不安,让他经常把不满转嫁到宋司宇的身上。
在得知宋司宇的家人还来特地感谢时,他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
“我是为了晓黛,跟你们宋家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必特地来感谢我。”说着,安悠蓝就准备送客。
“安小姐,我还有一些私事想跟你说,关于易宁的。”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安悠蓝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遏制住一样,愣在原地,竟忘记了呼吸。
真正的痛苦并不是失去时的歇斯底里,而是不管什么时候,再听到这个人时,心里仍然会不由得疼痛起来,无法抑制。
宋暖暖坐在两人的对面,陆翕始终没有开口,他的眼神只是稍稍略过眼前的客人,最终落在自己身旁的女人身上,好似随时都想把她吃了一样。
这是宋暖暖感觉到的,作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她知道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眼神,是占有,是爱护,是无止境的眷念。
今天她才明白,传说中年轻时一个月可以换好几个女人的陆氏总裁,突然就对所有女人失去了兴趣,这原因实际上是早已经倾心于他人,甚至时刻做好了为她拼命的准备。
她也终于知道,这个从小温柔平和的女孩,为何成长为了一个高傲、冷漠、天不怕地不怕的女人,大概是因为有这样的男人在庇护着她吧。
安悠蓝淡淡地看着对面的宋暖暖,心里早就紧张不安,脑袋里还在闪着易宁被打捞上岸时的情景。
宋暖暖从包里掏出一个首饰盒,她打开以后放在桌上,朝安悠蓝面前推了推:“这是我自己设计的首饰,为了感谢你救了宋司宇。”
是一条手链,用的是罕见的翡翠,样式独特,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似乎就在散发着独一无二的光芒。
安悠蓝轻轻一笑,“宋总果然大气。”
宋暖暖的唇角勾了勾,“安安,其实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爸妈和宋司宇都叮嘱我,不让我用以前的事情和关系来接近你。可是,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不管过了多久,那些年也是真实存在的,你也是叫我暖暖姐叫了那么多年,我不可能真的只当你是陌生的安小姐。”
安悠蓝没想到宋暖暖会说这些话,她的手不由得扣紧。回到曲城一年了,没有任何人来找过她,以从前的身份。
“就算你不想叫我暖暖姐,也请你不要叫我宋总或者宋小姐。”
安悠蓝还是轻笑了一声,自古人心难测,温情难守,旧情难复原。却总是有人想要抓住点以往的情分,却不知只会给自己留下更重的伤害。
“宋小姐,如果你过来就是说这些的,可以走了,带着你的东西。”安悠蓝把首饰盒往外推了推,身体也向后挪了挪,一副送人的姿势。
宋暖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果然,她的变化太大,早已经和以前的许又安毫无关系。她的心冰冷如铁,眼睛漠然如冰,不再是能被一个小小的蚂蚁搬家都能感动的人了。
宋暖暖又从包里拿出一沓信封放在桌上,“这是易宁留给你的。”
安悠蓝的心好似被什么东西突然攥得紧紧的,有些喘不过气。
陆翕盯着脸色巨变的女人,从背后搂住了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呗,才让她迅速冷静下来。
“你怎么认识易宁?”
“安安,易宁曾经在许氏待了三年,虽然他是易家少爷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可是我却知道,是他告诉我的。”
宋暖暖说得没头没尾,并没有介绍她和易宁是怎样认识的,却轻描淡写地强调了她和易宁的关系。
看着对面的女人一直沉默,宋暖暖没打算继续说下去,她站起来,温冷的声音响起:“安安,这两样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言罢,宋暖暖朝陆翕微微颔首,转身走了出去。
过了好久,安悠蓝才在陆翕的安抚下打开了信。
“蓝蓝,你肯定觉得很好笑,我居然给你写信,不过我想你大概永远不会看到这些信,因为我要把他带到坟墓里,等我老了的时候,我还可以偷偷翻开看看。”
“蓝蓝,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人,像高岭上开在冰雪里的花,美丽动人,孤傲清冷,遥遥不可及,却让人心之向往。又像那莲池里最明艳的荷花,遗世独立,冰清诱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如果你当面听到我这样夸你,一定会重重给我一拳。可是我还是要说,我说得是真心话。我第一次遇到你,我整个人生都重新有了规划。蓝蓝,有些话,我不敢当你面说,就算写出来,我也怕玷污了我们的友情。”
“蓝蓝,这是我来许氏的第二年,还好一切顺利,我不敢坐到太高的位置,我怕脱不了身,无法回文通去见你。不过还好我是一个天才,只需要简单的授权就能获取许多许氏的秘密,如果你想知道,记得找我哥,他会给你这些东西。”
“蓝蓝,你一定会质问我,为什么不把这些东西直接给你,因为我今天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东西,让我心痛无比又愤怒至极的东西,我决定今晚就立刻回到文通,我怕自己会做一些错事,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蓝蓝,我还在犹豫,该不该把这件东西给你,我怕你崩溃,怕你再一次被压倒。我有时候就想,我为什么生的比你晚呢?如果我跟你同岁,我一定和你上同一所学校,一定早点认识你,一定会时时刻刻守在你的身旁,绝对不会让你遭受这样的伤害。”
“蓝蓝,我之所以留着那些许氏的机密,是想让你回曲城的这段时间能够真正想明白。我怕你为了报仇,为了整垮许氏集团不惜同归于尽。白佩芷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请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看到最后几封信时,安悠蓝已经泪流满面,她低下头,把头埋在自己的手掌间,无声地啜泣起来。
陆翕的眼里充满悲伤和无奈,他没有看一眼信上的字,而是一直盯着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观察着她的所有神情变化,不断地抚摸着她瘦弱的背部,希望能够给她一点点力量。
看到无声哭泣的女人,陆翕直接将她搂在怀里。
虽然他嫉妒别人对她的感情,他大概也猜到了易宁在信里表达了什么。然而他却不想做什么再让她难过的事情,毕竟斯人已去,只是徒留悲伤罢了。
“安安!”温润的声音将安悠蓝从回忆里拉了回来,许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他缓缓走进来,温柔地看着安悠蓝。
由于想起了易宁的信,安悠蓝的脸色有些灰暗,眼里黯然伤神,许秋以为她是不想见到自己,一时间顿在原地,心脏不自觉抽动起来。
“安安,是我让小秋过来吃饭的。”宋司宇走过来拉着许秋,瞟到安悠蓝的脸色,他的心也沉了沉。
“安安,小秋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没必要每次见到他都摆臭脸。”
宋司宇的话才让安悠蓝晃过神来,她扯着嘴角笑了笑,“我没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两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否定,还会解释,脸上也没有了以往的寒冷。
“是什么棘手的事吗?我看你脸色很差。”许秋闻言,心立刻放松下来,不由得关心起她来。
安悠蓝摇了摇头,褐色的眸子闪着微光,如秋水一般清冽,“没事,小事而已。”
三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依次坐在沙发上,就如少年时的模样。
“晓黛呢?”
“她去厨房,说要帮我妈,不过很快就会出来了。”宋司宇眯着眼里,却仍然能看到那快溢出来的幸福和愉悦。
这么多天的挣扎,痛苦,懊恼以及悔恨就在今天全部烟消云散,他只觉得自己又获得了新生。
“我们三个坐在这里就让我想起了高中时,很多次放了学,安安就拉着你来我家坐在沙发上等着我妈做饭吃。”
许秋抿唇笑着,眼角也堆着笑意。
“嗯。那时候安安最喜欢伯母做的菜,几天不吃就馋得慌。”说着,许秋扭头看向身旁的女人,她的侧脸更加精美,那立体的五官犹如雕刻般精致让人挪不开眼。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偷偷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心里荡漾着满满的幸福感。
也许是想起了易宁,安悠蓝的心变得柔软许多,她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也变得更加柔和,就如镀上了一层温和的金光。
“那时候我确实是一个小馋猫。”安悠蓝的爸爸哪里都好,就是不会做饭。所以从小到大,她基本没有吃过什么可口的家常菜,基本都是在外面吃。然而外面的口味吃多了就腻了,再尝到于慧的手艺后,安悠蓝的味觉就被深深迷住,每天思念至极。
就算那时候于慧有意无意撮合她和宋司宇,她都没怎么反对,因为能天天吃上可口的饭菜,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所以啊,为了不让你进宋家门,小秋还专门去学做菜,可惜没有在你面前展示过。”
安悠蓝的心紧了紧,继而又一笑,“没事,许总以后可以做给夏二小姐吃,总不会白学一番。”
安悠蓝的话让原本笑意盈盈的许秋瞬间变了脸,他的眸子深沉如黑夜,好似裹着漩涡一样,汹涌至极。
“安安,你好像很喜欢撮合我和夏小姐。”许秋的语气里有一些微微的怒火,却还是压制着。
当然,如果你早点结婚生子,我要做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当然,夏小姐不错,许总也老大不小了。”安悠蓝没有管许秋的怒气,她望着天花板,轻描淡写地说着。
许秋紧握的拳头又紧了几分,他不是没有试图去和夏沐予相处,只是每一次要更深的交往时,他的脑海里总是会浮现许又安的脸,亦或者是安悠蓝的脸。
他努力了这么久,想放下她,放过自己,最终却做不到。
他想,这一辈子,他都没有资格再跟任何人缔结连理了。
“安安,你记得你十六岁生日时答应过小秋什么吗?”
宋司宇的话让两人又愣了愣,安悠蓝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也变得复杂。
十六岁说过什么?
十六岁时,许群和白佩芷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带她和许秋参加了许多宴会,去了许多地方旅游,自己凭着姣好的长相和聪明的才智收获了许多赞赏。
十六岁和许秋、宋司宇每天都尝试着新鲜事物,让她逐渐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孤儿。
十六岁的生日,许秋给她举办了浓重的宴会,邀请了许多同学,让她一辈子难忘。
生日宴上,有人大声地问她:“又安,许少爷对你这么好,你以后是不是以身相许啊?”
她沉浸在快乐里,望着少年那明媚的笑脸和灼灼的眼神,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呀!”
然而,只是简单的回答而已,说的人睡一觉就已经抛到脑后,听的人却好像被拉进了五彩斑斓的漩涡中,至今都没有走出来,还在做着这个梦。
“我说过要以身相许,是吗?”安悠蓝淡淡地笑着,毫无情绪地回答着宋司宇的话。
许秋的眼睛摄出透亮的光芒,他的脸色巨变。
她记得,她一直记得。
“原来你一直记得啊。”宋司宇帮许秋把话说了出来,复杂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那又怎样呢?难道你还想让我履行承诺吗?许总,需要吗?”
安悠蓝转过脸,似笑非笑地看着正呆呆望着自己的男人,眼里缓缓升起寒霜,如寒冰一样,刺得人生疼。
许秋扯着嘴角,尽管心里血迹斑斑,他还是不忍在她面前表现出一丝丝的冷漠和不堪。
“年少的话,自然不必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