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的?”
毛草一听愣住了,“你是青龙的?那你跟那个徐福……你就是那个徐福?”
毛草的脸色不停地变幻,他看着徐福轻松拿着那把铁锤,猛然想到一种可能。
“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徐福,你要是徐福,那我就是覃彻!”毛草急吼吼地叫嚷道。
“是与不是,一试就知。”
朗柏微微一笑,一抬手,就见他的右手上瞬间凝聚出一把两丈多长的刀气,挥手便劈向徐福。
徐福瞳孔微张,本想躲过这一击,可两条腿却像被捆绑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躲不开就只能硬接了!
此时那把铁锤还在徐福手中,徐福尽力将灵力灌注进去,迎着凛冽的刀气,猛地捅了过去。
一声闷响,刀气被徐福打散,气浪向两侧散去,把一旁的毛草都吹翻在地,周围尘土飞扬。
徐福活动了一下发麻的手指,轻轻挪动了两步。方才他站立的位置已经被他踩出两个半寸深的脚印。
此时的徐福顾不得摔在一旁的毛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大汉,手上的铁锤像个无底洞,即便是徐福全力灌注灵力,它也照单全收,唯一的变化就是锤体散发出若隐若现的乌光。
“若我是你的对手,那你必败无疑!”朗柏没有再出手,只是看着徐福厉声说道。
“你修为比我高,我当然会败!”徐福对朗柏的“教训”有些不以为然。
“谁说修为高就一定能胜!”
朗柏冷笑一声,接着说道:“在我看来,你不如林冒,甚至都不如那个小毛头……”
徐福眉头已经皱起,说他不如林冒他就有些不服,但说他不如毛草,那简直可以说是“有眼无珠”了!
“你在与人对敌时,最先想到的就是躲,避无可避之时才想着反击,这已经落了下乘!就算你修为再深厚,也不过是个畏首畏尾之徒,难成大道!”
朗柏的话如同当头棒喝,听在徐福耳中无异于炸雷,他这才回想自己好像真如朗柏所说,总是想着躲,可这样不对吗?
“我只是想好好活着!”
徐福觉得自己之所以这样,应该是为了好好活下去吧?
“凡人修炼,乃是与天夺寿,若只想着躲,你躲得过天道吗?等到避无可避之时,便是身死道消之日!”
徐福只觉得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一滴冷汗不觉间从额头流下,等到最后那句“身死道消”从朗柏口中说出时,徐福只觉得头晕目眩,身子晃了晃,险些摔倒在地上。
“我要杀你,你待如何?”朗柏说着又在手上聚起刀气,这一次的刀气比之前还要凝实,像是仙人遗落在人间的神兵被朗柏握在了手里。
徐福此时感觉浑身都像被绳索捆绑住了,肩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连站立都成一件困难的事。
“我要杀你,你待如何?”
又一声厉喝在徐福耳边响起。
徐福浑身剧烈地颤抖,身子越来越低,就在他即将被压倒在地时,他的双眼已变得血红。
“杀!”
徐福像是从一只雏鸟,猛地撑开了束缚自己的蛋壳,一个“杀”字直冲云霄,在白虎上灵院的山间回荡。
群鸟齐飞,整个白虎上灵院的修士全都停下了手里的活,纷纷看着杀声来的方向,脸上或是疑惑或是惊恐,还有不少人已经施展身法冲了过去。
挣脱了那层虚无的束缚,徐福像是没看见朗柏手上已凝聚成的灵力巨刀,一人一锤瞬间闪到朗柏身前。
铁锤闪着乌光,以破空之势砸向朗柏。
朗柏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手刀后发先至,重重地劈在铁锤上。
气浪四散,连几丈外的人都纷纷运功抵抗,至于毛草早已被吹出去数丈远,抱着一棵大树才停下身形。
这一击,二人势均力敌!
附近的人早就被二人的比斗吸引,此时见到徐福竟然与朗柏拼了个旗鼓相当,登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沉重的铁锤在徐福手中如同玩物,徐福一击被挡,立马又一个拧身挥出下一锤,这一击竟是有几分劈风掌的精髓。
朗柏脸上多了几分郑重,但依旧用手刀防御。
一锤,两锤,三锤……
徐福尝试着从各个角度出锤,如狂风暴雨一般,洒向朗柏。
朗柏先是只用单手对抗,到后来用到双手,最后不得不施展步法来破解徐福的缠斗。
见徐福出了百锤后仍旧生龙活虎,朗柏也是暗暗称奇,心知不让他砸一锤恐怕难以善罢甘休,当下运转心法,露出胸前的空当,提起一口气准备挨一锤。
徐福自然不会放过这么明显的漏洞,铁锤毫不留情地直奔朗柏胸口。
“这小子下手有点儿狠啊!”朗柏看着自己熟悉的铁锤奔自己胸口而来,心中暗道。虽然徐福不是白虎的人,但眼见这么好的“坯子”走歪了路,着实觉得可惜。只是没想到徐福悟得这么快,更想不到他还得“自食其果”。
在众人的惊叫声中,比斗中二人像是突然停滞了。
朗柏微微皱眉,他的胸毛已经能清楚感受到铁锤的位置,但这一锤却是迟迟没有砸下来。
徐福收锤,后退一步,躬身深深行了一礼。
“多谢奎宿指点!”
徐福这句谢说得心服口服,经朗柏指点,又有刚才酣畅淋漓的一战,他此时只觉得无比的畅快,身子都轻盈了许多,感觉天地好像也变得开阔了。
“好!”
朗柏微微点头,心里却暗叫可惜。身强而不气躁,得意而不忘形,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不是白虎的?
“程免那小子,夸早了!”
朗柏想起之前因为程免带回了林冒,自己还对他颇为赞赏。对于林冒,朗柏还是很看重的,灵院大比变数很多,他不认为身为魁首的徐福会比林冒更好。可今日一见,魁首就是魁首,果然实至名归!
“你真是徐福!”
毛草哭丧着脸,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他有些兴奋,早就听说了徐福的传闻,一直盼着能一见这位魁首的风采,可另一方面,他心里又极其失落,本以为自己终于打赢了一次,没想到竟是一个笑话。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失落要远大于兴奋。
“徐福?他就是徐福?”
“是新人吗?”
“区区灵院大比的魁首?怎么这么强?”
此时附近不知不觉人已经多了起来,有原本就在附近的,但更多的是从四面八方赶过来的。一时间此处好像成了闹市,议论声不绝于耳。
“打完了,都散了吧!”
郎柏朝众人说了一声,就自顾自地回到那把锻了一半的刀前,刚想继续锻刀,却想起铁锤还在徐福手里,于是便朝徐福招了招手。
徐福赶忙将锤子送还过去。
“你来白虎干什么?”郎柏接过锤子,随口问了一句,像徐福这种刚入上灵院的学子,不留在上灵院加紧修炼,不到一个月就跑出来的确实少见。
郎柏哪里知道,就这么短的时间,徐福已经跑了两家上灵院了,他总共就没在青龙待几天。
“我是想……”
徐福有些犹豫,他之前并不知道青龙与白虎两家上灵院还有些恩怨,如今自己一个青龙的学子空着手来白虎张口就要人家的镇院之宝,徐福都觉得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难不成是那个小姑娘没相中你,你想换一家上灵院修行?白虎的女学子虽不如青龙的水灵,但也别有一番风味啊!”郎柏显然是听过有关徐福的传闻,眉飞色舞地说道。
“是吗?什么风味啊?”
一个柔和声音在郎柏身后响起。
“哪……哪有什么风味?我说的是我夫人菜做得极好,让风一吹,到处都是香味。”朗柏闻声身子一颤,正色说道。
“夫人,你怎么有空过来?”朗柏说完立马扔下锤子,满脸赔笑道。
“我也不想来啊,可有人都要把天捅破了,我再不露面,人家还以为你婆娘死了呢!得亏我来了,要不然哪里知道,有个人还想着另一番风味呢!”
那妇人容貌谈不上多出彩,身材也绝算不得“妖娆”二字,说起话来更是夹枪带棒,冷嘲热讽,可偏偏那奎宿就是服服帖帖的,脸上不敢有半点儿不悦。
费了一番口舌后,那妇人脸色总算和悦了些,但仍旧没理睬郎柏,而是眼神在徐福身上来回打量。
“小兄弟,新来的?”那妇人越看徐福双眼越亮,看得徐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再去找毛草,那妇人突然开口问道。
“是!见过前辈!”
徐福立马行礼道,这人既然是奎宿的夫人,那自然也算是前辈了。只不过白虎已经是徐福到的第三家上灵院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修士娶亲的,而且还是“白虎七宿”之一,娶妻生子这种事不是会心生挂碍,耽误修行吗?
“不用这么客气!真是的,白虎来了个这么俊秀的少年郎,那个死鬼郎柏竟然不告诉我!”那妇人一边说着一边继续打量徐福,不停地点头称好。
“小兄弟叫什么?家里几口人啊?”那妇人把徐福拉进那个打铁铺子,笑着问道。
“我叫徐福,家里没有亲人了。”
徐福不明白这妇人为什么突然问这个,但妇人说话十分温柔,跟与郎柏说话的口气可以说是天差地别,徐福也就老实回答了。
“徐福这个名字真好,一听就是老实人家给起的名字。”妇人一边夸奖一边跟一旁的郎柏说道。
“是是。”郎柏见妇人开心,也忙不迭地应了一句。
“你能来白虎,这真是天大的缘分,你觉得这个打铁的怎么样?别看他现在窝窝囊囊的,以前也是个小有名气的高手……”
“夫人……”
郎柏似乎对这个“窝窝囊囊”的评价有些许的不认同,想说点什么。
“怎么?我说错了吗?”那妇人被郎柏打断说话脸色立马变了,对着郎柏怒目而视道。
“没错没错,夫人说的都对。”郎柏赶忙低声附和。
“我接着说,我的意思是,你看你来白虎人生地不熟的,干脆就拜他为师,以后咱们也就是一家人了……”
“夫人……”
“你说巧不巧,我正好有个干女儿,跟你差不多年纪,长得可俊了……”
“夫人?”
“你不知道,白虎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惦记她,那帮白虎士都快把我家的门槛踩破了,我就是没松口……”
“夫人!”
“你吵什么?没看见我跟徐福说话呢?”那妇人不耐烦地冲郎柏吼道。
“那个,你先问问他从哪儿来?来干什么?”郎柏小声说道。
“不是白虎的新人?”那妇人冷着脸问道。
郎柏微微摇了摇头,冲着徐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福,你看我刚才也忘了问了,你从哪儿来啊?”那妇人看向徐福的时候又换了一副笑脸,十分温柔地问道。
“我来自青龙上灵院。”徐福赶忙答道。刚才他也听出那妇人的意思了,竟然是在给他说媒,徐福恍惚好像回到了那个偏远的村里,那里的媒婆好像就是这么说媒的。回过神儿来后,徐福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没想到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白虎上灵院,要不是亲身经历,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青龙的?”
那妇人闻言一愣,扭头又看了郎柏一眼,见郎柏点头,又扭头去看徐福。
“那你来白虎干什么?”那妇人表情错愕地问道。
“我是来求见院长的!”徐福赶忙表明来意。
“你不早说,害我白费这么多口舌!”那妇人转身狠狠拍了郎柏一巴掌,怒声道。
转过头来看着徐福,那妇人又露出一个十分纠结的表情,跺着脚道:“哎呀……你怎么就不是白虎的呢?”
“你说这么好的人为什么不是白虎的?”那妇人无赖般地朝郎柏问道。
“我也觉得可惜,徐福的修为、悟性都很不错。”
郎柏依旧说话很小声。
“对了,我记得今年大比的魁首是不是这叫徐福?是他?”那妇人也把声音降低了许多,冲郎柏使了个眼色。
郎柏微微点头。
“今年是程免接的人吧?看我不抽他!”那妇人赌气似的说道。
“婶子,别愁你干女儿嫁不出去,这不还有我吗?我不嫌她年纪大。”
毛草突然从一旁冒出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