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祁连山麓。
一队人在山林中的一处空地中停住脚。
“新来的,你去四周巡视一圈!”
一个络腮胡子的壮硕汉子冲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年轻猎户喊了一嗓子。此人嗓门极大,明明脸上没什么怒容,可听在旁人耳中却像是在与人吵架。
那年轻猎户转过身,露出一张颇为俊秀的面容。
只见这年轻猎户一身粗布衣裳,手里握着一根粗木长棍,腰间则是别着一个灰扑扑的口袋,除此之外,别说法器了,就连半点儿装饰都没有,看着有些寒酸。
“好。”
那俊秀猎户应了一声,毫不迟疑地钻进前方密不透风的树林。
剩下五人则都是将行囊武器解下,在空地上各找地方休息。
“老大,你是不是又忘了余田叫什么了?”一个矮矮胖胖的女子笑着问道。
“肯定是!我刚来的时候,老大可是叫我了半年‘新来的’。”另有一独眼中年男子接着道。
“这么些怪名字,谁能记得住!”
那个壮硕汉子冷哼一声,说话的声音依旧比其他人要高几分。
“就是就是!要是都跟老大的名字那么‘如雷贯耳’,老大肯定能记住。”一个瘦削的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引得几人一阵大笑。
这个壮硕汉子名叫向天雷,再加上他嗓门大,被人起了个“如雷贯耳”的外号,只是这个外号向天雷并不喜欢,更多时候都是被众人拿来调侃。
“瘦猴儿,你给我闭嘴!”
向天雷叫骂了一句,从兽皮行囊中抓起一物便丢了过去。
破风之声响起,一道黑影如箭矢般射向那瘦削男子的面门。
那瘦削男子笑意不减,看准时机,一个协力,直接将“暗器”抓在手里。
是一个凉透了的烧饼。
“还是老大最疼我了,知道我饿了,先给我吃。”
那瘦削男子说罢,便狠狠地咬了一口手里的烧饼。
“嫂子做的烧饼我真是吃不够,老大有福啊!”
瘦削男子边吃边点头称赞,让原本有些怒意的向天雷脸色立刻和缓了许多,又从行囊里取出几个烧饼,分给众人。
“老大,余田还有吗?”
那个矮胖女子手里拿着烧饼,眼神儿却还在往向天雷行囊里瞟。
“呦!秀姐怎么这么体贴啊?难不成是看上那个小白脸了?”独眼男子调侃道。
“秀姐!想不到你也是这么肤浅的人,你太让你的追求者失望了!”瘦猴儿在一旁叹息道,那模样就跟被人抛弃的深闺怨妇似的。
“滚!老娘关照一下新来的不行啊!再瞎说看老娘不撕烂你的嘴!”陈玉秀笑骂道。她是少见的女猎户,而且干这行已经十几年了,队伍里除了向天雷,就数她资历最老,除了她和向天雷,独眼龙和瘦猴儿也都是多年的交情了,平日里没少开玩笑。
“蒋老,您觉得这里适合过夜吗?”
向天雷问向一旁的华发老者,语气罕见的柔和。
“向队长是五品猎师,你选的地方自然不会错。”那老者语气沉稳,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老者的穿着打扮与寻常猎人不同,一身宽大的精致长衫,发髻也梳得十分考究,明明已经在这山林中穿行了五日,可从头到脚依旧十分齐整,整个人看着就像是个斯文的教书先生。
虽说看着年老体衰,但向天雷却丝毫不敢怠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位老人家的底细。
蒋捷,六品术修。
六品的修为在灵兽猎人这个圈子里已经是十分罕见的存在,六品术修更是凤毛麟角,偶有这种高品级的术修来做灵兽猎人,那多半都是带着特定目的来的。
几乎所有的猎兽队伍都不会拒绝这种高手的加入,就算是高手吃肉,他们跟着喝两口汤,那也比平日里他们自己狩猎要强不少。
向天雷很清楚,这个队伍里,除了他是初入五品,陈玉秀、独眼龙、瘦猴儿还都是四品修为,那个新来的余田自称有四品修为,还没检验“成色”,然后就剩个二品的药师小姑娘了,她的战力可以忽略不计。
若是平常,向天雷遇上五品灵兽,那就只有逃的份儿,不过有了蒋捷这位六品术修加入,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只要能将那灵兽稍稍纠缠,六品的术法打实了,几乎一击就能重创甚至击杀五品灵兽。
每每想到这些,向天雷都会忍不住兴奋起来,甚至有点儿盼着早点儿遇上五品灵兽。
“小镜子,还行吗?”
向天雷见蒋捷开始闭目养神,便不再打扰,而是又问向不远处那个神色憔悴,同样闭着双眼的小姑娘。
“啊?”
被向天雷一叫,这个名叫明镜的姑娘猛地惊醒,方才她竟是坐着睡着了。
“我太累了,向老大,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明镜看着向天雷,哭丧着脸问道。
她也是突发奇想加入了这支猎兽队,最开始两日心情还十分愉悦,很快就和众人打成一片,之后的几天就一天比一天没精打采,到今日,她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恍惚了。
“没打到猎物怎么能回去呢?”瘦猴儿此时跳过来答道。
“那什么时候能打到猎物啊?”
“这个可说不好,有时三五日,有时十几天,有一回我们可是足足转了一个多月呢!”
“一个多月?”
明镜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随即整个人无力地倒在地上。
“妹子,没事,明儿哥哥背着你,保你跟坐马车一样舒坦。”瘦猴儿笑着说道。
“瘦猴儿,你一把年纪了,还想占人家便宜,知不知羞啊?”
陈玉秀毫不客气地拆穿了瘦猴儿的意图。
“占什么便宜?谁占便宜了?人家姑娘累了,我有劲儿,我怜香惜玉,背着她怎么了?”瘦猴儿站起身,义正言辞地说道。
“有劲儿是吧?来!过来背背背你姐,我也累了。”陈玉秀说着伸了个懒腰,露出一大截胳膊来。
瘦猴儿看着那对堪比自己大腿的结实臂膀,立刻哭丧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