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迢迢所料不错,姬无楚一查明事情的来龙去脉,就将事主和苦主两方都邀到议事堂去了。
因此事牵扯到姬无悠隐私,他并未叫其他长老,只叫了陆珂和司焱二人旁听以示公允。
陆珂大病一场,坐在一旁的椅子中看起来十分孱弱,此刻正忧心忡忡的望着大厅内的凝柔主仆二人。
阿檀瑟瑟发抖的跪伏在地,没想到她一句无心的戏言竟然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
“一切皆是因我管教不力而起,我愿承担所有后果。”
凝柔脸色苍白,看也不敢看身旁的姬无悠一眼,只怕从他眼中看出厌弃之情。
“不关凝柔仙子的事,是我一时口快说错了话,但是我完全是无心之过啊,还望掌门与长老饶恕我一回!”
阿檀含着泪朝座上的姬无楚及陆珂等人磕头认错。
姬无楚将目光投向姬无悠,暗示他给个台阶,此事便算过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凝柔在他们万剑宗百年,医者仁心,结下不少善缘,看在她这些年的付出也得对她宽待一二。
“好一个无心之过,你一句话叫我名声一败涂地。”
“今日你若全须全尾的从这出去,往后岂不是哪个阿猫阿狗都敢冒犯我,然后道一句无心之过便过去了?”
无忧毫不留情的讥讽成功让一旁的凝柔美目中凝聚了一层水雾。
今日姬无悠的桀骜不驯强到超出姬无楚的想象。
然而思及他这师弟年少时因这些流言蜚语吃过的苦,姬无悠的反应又在情理之中。
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姬无悠作为苦主不计较,让凝柔道个歉,他再整顿一番宗内流言,此事便算过去了。
现在难的是,姬无悠不愿轻轻放过。
陆珂大病承凝柔照顾一场的恩情,现在见凝柔都快哭出来了,为她说话道:“此事本与凝柔仙子无关,往日云烟峰人多事杂,诊疗又是极耗费精气的事,一时顾不到身边的人也是有的。”
“我不管她的身份或者目的如何,我只看结果。”
“若是你的处理方式不能让我满意,我就自己处理。”
要不是和姬无悠换了身份,他就成外人眼中姬无悠的私生子了。
无忧想起此事就恼得很。
现在还要在这等着啰啰嗦嗦的姬无楚给他主持公道。
在何处一个女婢冒犯了化神修士还能这样坐下来好好讲道理的?
若非青莲他拔不出来,早就一剑当众将这婢女斩杀以儆效尤。
无忧的话叫在场的众人脸色皆是大变。
阿檀承受不住恐惧已经开始小声呜咽起来。
凝柔心疼的看着与自己一道从无疾谷出来的侍女,忍不住道:“此事虽是阿檀做错,但是她也已知错,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宽恕她一回吧。”
无忧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冷漠道:“凝柔仙子倒是极会慷他人之慨,也不知若是宗内传出你有私生子女的传闻能否大度原谅。”
听到心上人这么说自己的凝柔这回是真的被气哭了。
姬无楚感觉自己今日见了鬼了,竟然看到自家师弟逮着人就怼的名场面。
可见这回姬无悠真是气狠了。
说起来也是,姬无楚自认自己心胸开阔,但换位思考,若是他被传出有私生子传闻也无法原谅,陆珂听闻之后一定会杀了他的。
“阿檀与凝柔仙子既有主仆情谊,又是无疾谷的人,我们也不便越俎代庖处置她伤她性命,就将她遣送回无疾谷吧。”
姬无楚圆滑的很,这罚的不好要么使凝柔生怨,要么姬无悠不服。
干脆将麻烦丢给无疾谷,修书一封道明事情原委,无疾谷为了二宗之谊也不会放过这多嘴女婢。
凝柔那边就算怨恨总不能怨恨自己师门处罚过重吧?
她要有本事就自己去和无疾谷那边周旋。
无忧一眼就看破这老狐狸将烫手山芋丢了出去,他不顾身旁已经快要昏过去的貌美女修就要说话。
熟料姬无悠的声音借助青莲在他识海中响起:“小惩大诫,见好就收。”
无忧这时才知道姬无悠竟是利用青莲这狗腿子将他的动向掌握的一清二楚。
奈何他又不能将青莲丢了。
无忧本是想再添一把火,被姬无悠一提醒才担心说的太过被发现身份有异,于是冷着脸站在一旁。
姬无楚等人便将他这副情态当做默认这个处理结果。
此事到此就算处理完毕,不日将阿檀遣返回无疾谷。
此时阿檀瘫软在地面色如土,恐惧的哀求凝柔道:“仙子我不能回去,你也知道谷内犯错的仆婢的下场,我不能回去啊。”
她只是无疾谷派来照顾凝柔仙子的人,并非无疾谷正式弟子。
凝柔犯错还有师父为她求情。
而她一旦犯错被遣返回无疾谷,那边会马上派人过来接替她的位置,她回去之后的下场只会凄惨无比。
凝柔正为无忧的话伤心不已,猛然听到阿檀的处罚结果,一时情急之下不知哪来的勇气一把抓住面前这冷漠剑修的衣袖。
“我曾帮过你一次,我不求你为我做任何事,只求你今日原谅阿檀一次,我保证以后她会谨言慎行,她回无疾谷会被制成药人的......”
凝柔心知阿檀被送回无疾谷之后再也无力回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改变姬无悠的心意。
你帮的是姬无悠,与我无忧有何干系?
无忧差点脱口而出。
然而姬无楚和司焱那老东西皆在一旁,知道他得到了姬无悠的躯体之事非得当场除恶不可。
“抱歉,唯有此事,姬某无法原谅。”
这一张一合之下,无忧木然了,这是他会说的话??
他真的会谢,他的嘴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姬无悠那狗东西竟然能远程操纵他说出他想说的话。
他虽然知道姬无悠在算计他,但是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
算了不玩了。
无忧对姬无悠躯体的觊觎之心至此彻底熄灭。
同样,凝柔眼中的光芒在听到他的回答后也渐渐熄灭,唯剩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