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三个黑衣人呈包围姿态,人手一把利刃,尽数向柳绿袭去。
柳绿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偏此刻。她的身边没有一个仆从,有的仅仅是她那年幼的四个女儿。最大的也不过才六岁稚?,最小的如今更是才两岁大小。
面对三人的围攻,柳绿毫无还手之力。
又或者,她本就没打算还手。
沈梨秋怔怔的看着,忽的眼前一暗,萧惊天用手掌覆盖在了她的面上,正好遮住了她的双目。
即便看不到那凄惨至极的情形,可沈梨秋却听得更为清晰了。从柳绿最初的惨叫声,到后来微弱的呼救声,还有柳绿的四个女儿受惊过度的痛哭声……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沈梨秋本想借此冷静下来。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却让她胃里如同翻山倒海般的难受起来。
不多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秋儿!”状尽豆技。
亲眼看着柳绿倒在血泊中,却面不改色的萧惊天。此刻却终于着急了。伸手将沈梨秋护住,可即便萧惊天能够挡住沈梨秋的视线和听觉,然而空气中那无处不在的血腥味,却是完全无法抵挡住的。
可此时,沈梨秋愈发难受了。
仿佛胃里有一团火在烧,又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横冲直撞,搅和得她的胃一抽一抽的生疼。偏生,她今个儿起得晚,被萧惊天拽出门时,根本来不及吃下任何东西。胃里空空如也。无论怎么干呕都无济于事。
“怎的了?你哪里不舒服?秋儿!”
萧惊天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失措。与方才那副冷漠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沈梨秋自然听到了这话,有心想要开口说自己无事,可努力了半天,只要一张嘴就干呕个不停,根本就没有说话的可能。
徒然间,沈梨秋觉得两腿发软,眼前一阵阵的晕眩。
“秋儿!”
随着萧惊天的一声惊呼,沈梨秋彻底的晕厥了过去,人事不省。
自然,她也没能看到萧惊天那悔恨交加的神情。
……
“什么?惊天出事了?”
御书房内,暗卫刚说了一句话,陛下霍然起身,面色大变。
方才,他刚派人去瑞亲王府传召萧惊天入宫,不想。来人却回禀说,萧惊天并不在瑞亲王府内。而王府中人也并不清楚萧惊天此时去了何处,只提供了一个线索。
萧惊天是同沈梨秋一道儿离开王府的。
陛下起初还气这两人不着调,即便瑞亲王府的老太妃同萧惊天并无任何血缘关系,可到底占了一个嫡母的名分,萧惊天不该做的如此过分。
等派出去的暗卫回来后,陛下却听到了一个让他几乎瞬间崩溃的消息。
出事了。
准确的说,是遇刺了。
霍然起身的后果就是眼前一阵阵发黑,不过陛下却没有沈梨秋那般脆弱,扶着头再次重重的坐下,陛下立刻传召了御医。
与此同时,暗卫终于寻到机会将接下来的话一气说出来。
“启禀陛下,瑞王并无大碍。不过听闻瑞亲王妃受伤挺严重的,已经晕迷不醒了。另外,当时他们身处安陵侯府,而侯府的一位少夫人据闻因替瑞王夫妻挡了数剑,受伤颇重,似乎……危在旦夕。”
陛下扶着额,直勾勾的盯着暗卫。
可怜的暗卫冷汗都下来了,这真不是他有意隐瞒,而是他才刚说了一句话,陛下就激动万分的叫嚷了起来。
“惊天呢?让他立刻进宫!”
暗卫赶紧再次出宫,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敢耽搁。
半个时辰后,萧惊天入宫。
“惊天……”看到了全须全尾的萧惊天,陛下先是长出了一口气。可旋即,陛下注意到了萧惊天的面色,却倒抽了一口凉气。
萧惊天在面对大多数人的时候,皆是一副面瘫的模样。
在遇到沈梨秋之前,他在面对陛下时,偶尔还会换上一副表情。也只有在遇到沈梨秋之后,他才有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欲。
陛下一直很嫉妒。
可此时,陛下却暗叫不。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惊天你说,朕为你做主。”顾不得表现身为君王和父亲的威严,陛下连连许诺,只因此时的萧惊天神情极为不正常,像一只择人而噬的野兽多过于像人。
饶是陛下,也忍不住有些胆寒。
“我,和萧瑾轩,你选一个。”
萧惊天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将陛下惊得一愣一愣的。
“你说什么?这……”
“要么我死,要么萧瑾轩死。我和他,二人之中只能存活其一!”
陛下的脸都木了。
御书房内顷刻间安静得只剩下几人的呼吸声,气氛凝重的让暗卫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就怕引起陛下的注意。
幸而,陛下此刻根本就没心情关注其他。
静静的看着萧惊天半响,陛下终开了口:“你确定是瑾轩行刺你?可有证据?”
之前得到了俊王萧瑾轩回到东都城的消息,陛下的确恼怒异常,却尚未产生杀意。当然,如果萧惊天真当出了事,惊怒之下的陛下会做出什么事情,谁也无法预料。
可如今,出事的人似乎只有沈梨秋,和柳绿这个对于陛下来说完全不相干的路人。
萧惊天冷笑一声。
死死的盯着陛下,目光冷冽的几乎要在陛下面上挖出两个坑来。片刻之后,萧惊天从怀里掏出一物,狠狠的掷在了地上。
二月底,虽已不再那般寒冷,然御书房的地上却仍铺着厚厚的毛毯。
那一物显然份量不轻,被萧惊天的重重的砸下去后,陷入了厚重的毛毯中央,与底下的青砖发生了一声闷闷的撞击声。一品毒妃
声音不大,却仿佛敲打在陛下心头上,生生的疼。
陛下只瞥了那物一眼,根本连细看都不曾,就在此将目光落在了萧惊天的面上。
直觉告诉他,他这个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儿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自以为极有眼力劲儿的暗卫,立刻将那一物拾起,用双手捧着,恭恭敬敬的递到了陛下眼前。
那是一块鎏金的令牌。
上面只写着一个字:
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