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轩有多重身份。
皇室三皇子,御封的俊亲王,以及柳贵妃之子、柳丞相外孙等等。显少有人知道,在多重身份之下。萧瑾轩最看重的,却是他本人。
他是萧瑾轩,撇开了所有一切身份之后,他只是他。
也因此,萧瑾轩真正的心腹手下,被其称呼为轩,而这鎏金令牌,便是号令轩之物。
见令如见人。
即便萧瑾轩本人并不曾亲自到场,只要有令牌在手,亦可命令轩执行命令。
“这……”
怔怔的看着暗卫双手捧上来的鎏金令牌,陛下心中狠狠一抽,猛地伸手一把将令牌打到了地上。暗卫被吓得冷汗都滴到地上了。可陛下却懒得理会,而是直直的看向了萧惊天。
萧惊天居然在笑。
如果说,以往萧惊天笑起来足以将小孩子吓哭。那么此时,他的笑容比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更为渗人。
身后散发的森然杀意,几乎都能凝结成为实质了。
陛下立时明白了,这已不仅仅是生气的问题。
“惊天,你……罢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吧。”劝慰的话,在嘴里打了个转儿,却最终仍没有说出口。明知道此事已无法善了,多说无益。
“这是你说的。”
萧惊天可不管陛下的言语中带着多么浓重的无奈和心伤,他只想要陛下的承诺。
陛下抿着嘴。一言不发的点点头。
“那我要带兵出战。”
“什么?!”
“听不懂吗?我说。我要带兵出战。”即便面对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萧惊天的眼底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东都城内的流言我知道了,可我不信萧瑾轩会这般胆大到亲自回到东都城。我要带兵碾平了南风城,亲手了结了他!”
满脸寒霜的说着杀意惊人的话。
这会儿,根本就没人会怀疑萧惊天话里的真实性。甚至还有种俊王萧瑾轩一定会死得极为惨烈的预兆。
陛下苦笑连连。
骨肉相残。
他本人就是从夺嫡之战中获胜的,即便没有亲自动手,然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大部分兄弟皆是因他而死。
那个时候,陛下并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左右在他的心目中,真正的兄弟只有他的嫡亲兄长,他的太子大哥。
至于旁的人,在他的母后教导下,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可今日。他却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
“南风城位于大?和南诏国的边境,若是随意发兵南下,怕是会让南诏国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迟疑了半响,陛下还是选择了拒绝。
可他这句话,却仅仅引来了萧惊天的嗤笑声。
“陛下,您真的认为南诏国是有意求和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所谓的求和,能管大?几年安康?”
闻言,陛下瞳孔一缩,他自然明白萧惊天言下之意,却不能任由萧惊天胡来:“如今天下太平,朕不希望再发生战争!”
“陛下,您是天子,所以就认为普天之下所有人都要顺从你的意见吗?”冷冷的看向陛下,萧惊天的笑容愈发残忍,“战争迟早会爆发,端看最终谁胜谁败!”状布宏亡。
“南诏国刚来求亲,你便……”
“他求他的亲,我打我的仗,这其中有任何联系吗?”嘲讽的瞥了陛下一眼,萧惊天径自道,“正如陛下所想,南诏国刚来求亲,必不会想到大?会开战。这岂不是一个大好机会?”
“那安宁呢?安宁可是你的亲妹妹!”
将女儿推出去成为和亲公主,陛下心中并无半点不安。可一听萧惊天开口便是攻打南诏国,陛下却忍不住焦虑起来。
“亲妹妹?左右不是我亲自动手杀的,无所谓。”
萧惊天的想法,却是跟数十年前的陛下如出一辙。
只要双手上并没有真正染上兄弟姐妹的血,别说死上一两个,全部死了,又怎样?
天家无情。
连嫡亲的兄弟反目也是常事,更别说这所谓的同父异母了。
甚至,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打从离开娘胎,便是天生的仇家,除非毫无利益瓜葛,要不然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强压下心中那五味杂陈的感觉。
“罢了,朕知晓管不住你,更管不住沈蛮子当年留给你的那班人马。你去吧,朕允许你带着大军南下,不过你也得答应朕一个条件。”
“说。”
“如果到时候瑾轩真的落到了你的手里,你……给他一个痛快。”
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要求,萧惊天不由的怔了怔,旋即他很干脆的点头,道:“我答应。”
顿了顿,萧惊天又添上了一句:“我从没有虐囚的习惯。”
……
大军整顿出发异常得迅速。
迅速到不仅满朝文武感到震惊不已,连陛下都忍不住有些心寒。
是心寒,而不是惊叹。
自打安陵侯沈鹏飞战死沙场之后,大?已有整整七年时间不曾发动大规模作战了。即便边境偶有摩擦,那也仅仅是小支的驻军。东都城郊外,虽常年驻扎的军队,可多年不曾出战,况且粮草准备也会花费极多时间,却不曾想,两天之内,一切准备就绪。
究竟是大?军队太能耐,亦或是早已有了谋划?
陛下真心不愿相信是后者,可现实却摆在那里,甚至他很怀疑,即便没有自己的允许,萧惊天也照样能出征。
当萧惊天带领大军离开东都城时,陛下独自一人去了久被封存的东宫。
东宫,隶属于太子。
陛下此生都不曾当过太子,他是在他的太子大哥意外身故之后,直接被推到台前的。之后,便是混乱的夺嫡之战,而他从不曾入主东宫。
然而,对于东宫,陛下丝毫不陌生。一品毒妃
他的大哥便是在这里,迎娶了他的大嫂。
那个同他青梅竹马一道儿长大,惊艳了他整个少年时期的女子。
同时,也是在这里,他终于得到了她,甚至还有一个孩子。那个时候,他真的认为自己得到了所有想要的一切,可惜他太贪心了,又或者太妇人之仁了。
一步错步步错。
直到今时今日,他已经失去了一切。
家,早在他犯下第一个错误的同时,就已经离他远去了。
也许,是时候立下遗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