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中礼仓惶的叫了一声:“爹……爹!”
接着他看向桌上其他两人,见是张九日张老,兴国公陆况,脸上一沉,登时将头埋在地上,这下完了,全完了,被爹抓个正着,又被国公爷看到,这下要栽个大跟头了。
他身后的小厮此时也吓得赶紧跪下来,一脸惶恐的拜礼:“太,太师大人,张大人,国公爷!”
“外面还有人吗?”坐在座上的鹤发贺太师沉着脸问。
贺中礼身子瘫软在地上,身上不住地抖着,他一脸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这是咋回事?爹和国公爷咋坐在一起啊!不是那贱民的住处吗?
“嘭!”的一声,贺太师拍着桌子厉声喝道:“畜生,问你话呢!外面还有人吗?”
这一声吓得贺中礼跪正了,附在地上,抖着声到回道:“有,有!”
“叫他们都给我滚进来!”贺太师厉声命道。
“是,是……”贺中礼一脸回头催促着身后的小厮:“去,去叫人进来,我倒要看看,你这逆子还能干出多大的事来!”
小厮吓得腿发软,听到主子们这么命令,刚站起来,一个踉跄跌倒下去,又赶紧站起来。
“这就,这就去,太,太师!”小厮吓的跑了出去。
贺中礼跪正了位置,就算发抖,他也不能动弹,两条膝盖刚跪过,如今再跪着,疼的刺骨,他半句话也不敢求饶。
“这下齐了,国公爷和贺太师这两家的小厮,咋都能闯进咱们厢房?这外面的掌柜子也不拦着!”张九日装作若无其事的问。
年已四十有余的贺太师,尴尬的笑了笑,刚才他还笑话国公爷家的小厮私闯进来,还手带兵器,似乎是要移平这里,他还冷嘲热讽了几句,没想到紧过了一刻钟,自家亲儿子就到场了,手里同样拿着兵器,那架势像是要拆了这里,他此刻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他亏欠的看向身旁张九日和兴国公:“张太傅,国公爷,这……这,我实在没想到我家也出了这么个逆子,惊扰到张太傅和国公爷,实在惭愧,惭愧,我在这里代替逆子跟张老爷子和国公爷先谢罪!”
兴国公陆况心里暗自窃喜,刚才还笑话他,这会子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幸好他家那造孽的没来,若是来了,他这脸比贺太师丢的太多了,毕竟他家的先进来,他们家是后进来的,算起丢人,先进来的丢人更多。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杯盏,心中缓缓松了口气,他家带着兵器,他们家也带着兵器,显然是他们两个畜生趁他们不在家,来这儿要闹事。
张九日看了眼两边的人,摸着胡须大笑两声:“两位今日给了我一个惊喜又一个惊喜啊,近日听说两家在朝中有点情绪,处处针锋相对了,平日里我少去朝中走动,想着为圣上分忧,便主动请着两人来吃顿上京绝味,一来是想着咱们这几个老臣多年来一起进出大殿,这感情肯定比跟那些武将要亲切,再加上我呢,年纪大了,就不去上朝了,朝中的事我能不过问就不问了,好不容易抽个时日,约两位一起吃个酒,说说话;二来,想给两位老弟兄引荐我在瑶山刚收的小徒弟,可巧这两日她来了上京,就想着给你们瞧瞧,让她在你们献丑,看看我这徒弟的字如何,没想到两位令郎对我徒弟的字也感兴趣,想一起来观赏啊?”
几句话说的贺太师和陆况羞愧难当,张老的一顿饭,那是皇上都难吃到,他们两人何德何能被他请客,帮他们和好。
国公爷陆况先抱拳拜礼:“是是,张老,犬子无礼,惊扰了咱们相聚,我心里过意不去,这样我为张老谢罪,今日喝下这一壶酒!”
说着他站了起身,拿着手边的一壶酒,先饮下去。
他咕咚咕咚的喝着。
张老笑而不语,眼底颇有深意,既不去拦阻也不去说啥。
贺太师一看陆况开始饮酒了,心里如万马奔腾,这是他想表达歉意要做的事,这人怎么处处抢先?
唉!
想起他家这个畜生,还亲自跑了过来,是怕他不够丢人啊!
他也只好站起来,从手边拿起两个酒壶:“张老,逆子无品行,亏缺了张老教导,今日之后,我让他再也不能出来惹事,他这种人怎配得上看张老徒弟的字,该在家里好好读书才是。张老,这两壶酒,算是小弟给你赔个不是!”
说完他端起两壶酒往嘴里灌。
贺中礼见爹在张老面前,自甘为小,为了他的事竟然自罚两壶酒,虽然想上前帮忙,但这时他最好啥话不要说。
更想着,若是回家后,今日这顿打和责罚跑不掉了,他非要掉层皮不可。
这到底是咋回事,怎么回事?谁来能告诉他,张老怎么在这儿啊!
他爹和国公爷之所以对张老如此敬重,是因为张九日的名望和地位在那儿,他即使皇帝的老师,在国子监里任职为山长,又管着御史台,所有言官几乎全是他教出来的学生。
这样的人即使官职不高,那在朝中也是中流砥柱的人物。
这时,外面的小厮将王月哲带了过来,他刚一进门,贺太师差点没有气倒下去。
他心里暗骂着:“逆子,畜生,混账东西,王八羔子……狗娘养的杂种,就是这个东西给他家的中礼带成这副死样子,小杂种,小畜生!”
王月哲见到屋里这么多大人,还有一个妇人带着幂篱站在张老的身后,当即腿上一软,惶然的跪下去伏在地上:“诸位大人……”
张九日一见又来一个贵哥,笑着道:“看来今天忠义伯府的人也要来了!可惜啊,我没有请他来!”
贺太师和贺中礼耷拉着脸,那两壶酒喝了几口也喝不下了,太丢人了,他只能站在一旁等着张九日说话。
张九日笑着笑着,就不笑了。
“行了,贺太师,不要喝了,这酒今天是喝不完了!”
贺太师为难的不知说啥,他长叹一声坐了下来。
“张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