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灵从这清幽的竹林中走出来后,深呼了一口气,竹叶特有的清香味被吸入四肢五骇,天已经蒙上了一层黑厚的乌云,就像是一层厚重的泥土一般,雷声渐渐在其中慢慢酝酿出土,瞧着似是有一阵大雨,虞灵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若是换在现代,其实也不过只是分手的小事,只不过轩辕弋是她在这个时代第一个喜欢的男子,说释然却总感觉有几分遗憾。
挥去了头脑之中的那些万千思绪,虞灵正准备返回大殿之中,经过一个水塘之时,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传了过来。
只听到一个声音似是在低声啜泣,苦苦哀求着另一个人,“主子,求您,求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立马卷铺盖走人,奴婢保证,绝对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奴婢的任何去向!”
虞灵刚往前迈的脚步顿时戛然而止,她这听都听了一半了,若是直接径直走过去,难免有撞坏人家坏事的嫌疑,而且那主子看似不是一般的善茬,如若就此番前去,恐怕还要引起她的怀疑,直接杀人灭口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她找了个山石偷偷的遮蔽了自己的身形,凉风戚戚的吹来,她莫名有一种做贼的心虚和偷听的刺激感。
因为夜晚光线的缘故,此地阴影重且寂静,导致虞灵只是模模糊糊看到了那主子手上长长的指甲投在地上的阴影,尖锐细长无比,就像是五把锋利的飞刀。
没过多久,只听见一声悦耳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声音夹杂着一丝怒气和冷笑:“当日我派你去他身边,只是吩咐你偷偷观察他平日里的举动,你倒好,这观察,都一不小心观察到他的床榻之上去了。”
“若是这样,我不知道也就罢了,可是连老天都不作美,就那么一次,你就怀上了。”说出这几句话时,那主子发出几声“咯咯”的笑容,这丝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之中竟有些毛骨悚然。
只见那跪在地下的人气息更加紊乱,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只是整个肩膀不停的抖动,不停的磕头:“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求主子饶过奴婢一命!奴婢有生之年一定为主子赴汤蹈火,做牛做马!”
“呵,做牛做马?你个勾引人的贱货配吗?”那人似是听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似的,声音越来越大。
随即,还未等那奴婢回答,虞灵只是看到“刷”的一个黑影,那五根长长的指甲顿时划破了那婢女的喉咙,鲜血飞溅,即使躲在石山后面的虞灵似乎都能感觉到喷洒的热血,以及那奴婢启唇正欲说的话。
只可惜,她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主子似厌恶般的踢了踢那具还残留体温的身体,只见她窸窸窣窣不知从怀中拿出了什么东西,一个瓶子的身影映射在地上,只见那瓶子里的液状物留了下来,化在了那个婢女的身上。
虞灵的瞳孔陡然放大:“这竟然是……难道是化尸水?”
化尸水,虞灵先前略作研究过,其实就是以浓硫酸加重鉻酸钾为主要成分,具有强烈的腐蚀蛋白质能力,极其可怕。
像不到这种杀人于无形之中的邪恶东西居然会在皇宫中流传。
看来皇宫果然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那个女人看着眼前的人慢慢腐蚀成了一滩血水,眉毛都未皱一下,显然是做这种事情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把倒完液体的瓶子往湖水中一丢,便悠然的转身离去。
风摇动着小草,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虞灵确定那人走远后,才从石山后出来,她跑到了方才那个女人站的地方,发现草地上居然有一个耳环,她皱了皱眉,小心拾了起来,放于自己口袋之中,不知为何,这个动作仿佛下意识一般自然。
就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般。
她朝死者的血水拜了拜,然后飞快的朝大殿奔去。
还未靠近大殿的侧门,只听见一个个恐慌的声音大声的喊道:“快来人呐!有刺客!护驾!快护驾!”
顿时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他们的步伐一致,秩序井然,显然是经过专业的训练。
为首的那个蒙着黑脸,只是在可见的眼角之上有一条条细细的狰狞刀疤,他的眼神充斥着阴厉,嘴角微微勾出了一丝奸笑:“要得就是你们一起上来!”
“兄弟们,给我冲,杀了那狗皇帝!”
底下一众小弟连忙附和,扯着嗓子吼道:“杀死狗皇帝!!杀死狗皇帝!!!”声音似火光一般直冲天际,四处不知从什么地方冒出来密密麻麻的黑衣人,这黑压压的一片,似乎都胜过了这如泼墨般的天色。
虞灵心中一惊,自己也太不走运了吧,好不容易进次宫,这不是遇到轩辕弘那种人渣,就是遇到了这种有规模有组织的大型刺杀。
正当她进退两难之际时,旁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突如其来的黑影顿时把虞灵吓了一跳。
影子眼神没有一丝波澜的对虞灵说道:“虞姑娘,我家主子要我来护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虞灵心中本来一喜,可她那谨慎的性格又让她转念一想,不知此人是敌是友,要是敌人假意前来……,一时间竟与此人僵持在原地。
那人似是为了打消虞灵的顾虑,沉声道:“虞姑娘请放心,皓腕姑娘已经在安全处,主子处理完事情必会与姑娘汇合!”
虞灵冷冷的目光射向他道:“你的主子,可是莫翎?”还是假面修罗?
影子顿了顿,随即又是一副沉沉的表情:“虞姑娘,恕在下无可奉告!”
虞灵一袭白衣,静静的站在这夜色之中,似乎与那刀光火剑的气氛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淡淡的说道:“如若你不说,那么我也有权利不跟随你走!”
“虞姑娘,还请不要为难在下!”
虞灵划过一丝冷笑,哼声道:“你这身打扮,如若我大喊一身救命,你说,那些禁卫军会不会第一时间内冲过来?”
“你主子的身份,实在很难令人不起疑心,莫非,你家主子,就是怂恿这刺客的头头?”她字字珠玑,冲影子一字一句道。
影子身形一顿,眼眸之中立即浮上一丝怒气,“你这女人,可真够啰嗦,要不是主子让我一定要把你带回去,我早就丢下你不管了!”
虞灵冰冷的神色突然闪过一丝笑意,“这木头,终于说出了实话,既然她非去不可,那么她就得先了解那背后人的身份,以便于在途中想好应对之策。”
她与他就这般僵持着,终于,过了半晌,影子忍不住先开口道:“你猜的不错,莫翎就是我家主子,我只是负责保护书禾来使的,不过今日情况特殊,所以便让我前来带你走!”
这话他说的也是极为巧妙,半真半假,莫翎的确是他的主子,不过此番前来这北越国,却是以书禾的护卫的身份来此的,那么他是他的主子也理所当然。
而主子与司马书禾的关系不一般,那么自己说是保护司马书禾也未尝不可。
虞灵细细的眉头轻蹙,总觉得这答案不尽人意,却也没在逼问:“你会轻功么?”
影子眉间张扬过一丝不屑,“轻功乃是习武之人最为基础的功法,怎么可能不会?”
虞灵眉角抽了抽,她就不会好吗!
唉,早知道就不该偷懒,多学点盖世神功潇洒来去多好啊!
虞灵回过神来,正色道:“要我随你去也可以,不过你先带我去一个地方!”
“何处?”影子的眉头一皱。
虞灵气定淡神的说道:“我要去的地方,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那最高的城墙之上。”女人的直觉是最准的,她白日见到的那抹身影总让她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所以,她定要去细细察看一番。
“虞姑娘,在下劝你,莫要管太多的闲事。”
“这怎么就算闲事了?俗话说家事国事天下事,你不是北越国之人,自然不用担忧,我可还吃着用着北越国的食粮,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她不由大义凛然道。
影子眼中划过一丝诧异,“看来这女子也不像他想象中的空有其表。”声音便低了几分:“我只给你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之后,必须尽快撤离。”
这皇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来去自如的地方,也就除了他主子那身绝顶的轻功,他在那里逗留尚且需要掂量几分,更何况自己,而且,引来了别人的误会就糟了。
虞灵嘴角勾出一丝笑意:“可。”
她的眼中盛满了湖水中波光粼粼的光,眉间飞扬着自信的色彩,即便是平日里不怎么爱讲话的影子,此时,也不由一怔,嘴里嘀咕道:“真是红颜祸水。”
弹指间,影子便带着虞灵来到了这百丈高的城墙之上,虞灵站在这高高的城墙,狂烈的风卷起了她的衣袂,在空中不断的翻滚。
她的目光平静而悠远,定定的俯瞰着这整个皇宫的全貌。
整个内殿外的情况顿时一览无余,万千世界,尽收眼底。
她沉着的观察着大殿来势汹汹的两拨人。
一面是身着黑衣的禁卫军,他们披着铠甲的身姿英勇无比,另一面是以内殿为中心,看似分散却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的黑衣人。
虞灵眉间一沉,这黑衣人在城墙之下看着似乎是极其的散漫无秩序,现在从城墙之上俯瞰,却能发现他们看似杂乱无章,却是在慢慢缩小了这个包围圈。
听方才那些人的嘶喊,那些人的目标似乎是皇帝,但是为何他们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厮杀进去,而不是选择暗杀?
古往今来,暗杀成功的机率比这种一时的人力要高的多,可他们为何选择这种杀敌一百,自损三千自寻死路的做法?
她的眉间划过一丝沉思,她总感觉似乎哪里有几分不对劲,可这个不对劲的点,究竟在哪里?
沉思之中恩她全身心的投入到思考中,却没有注意到身后一个人影慢慢朝她靠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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