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付账,胡凤娇说:“你觉得这个好卖吗?”
“我也不知道,只是那天在公园门口看到有人卖,很火。”
“这种小东西你看着利润高,其实挣不了多少钱的,”胡凤娇说,“我以前也上几毛钱的东西,貌似卖的不少,回家一数钱,其实没多少。”
拿起那个手镯看了看,“这你准备卖多少钱?三块?三块就贵了,这一看就不值钱。”
“那人卖的是两块。”
“那卖一个挣一块七,你一天能卖100个吗?”
“不好说。”
“卖不了的,哪有那么多人,你是看着他生意好,跟前围着一群人,其实是看的多,买的少。”
白斌仔细想想,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你上300个就行了,再上点别的,大件也要上一些,反正你是第一次摆摊,多尝试一下。我卖过一种金属胸坠,一天就卖了三个,一个挣七十,可惜后来上不到货了。”
白斌接受了胡凤娇的建议,只上了300个这种手镯,又上了一些别的玩具,以发光玩具为准,还上了几辆遥控汽车。
打包好,拎着往外走,经过一家针织品店时,白斌忽然看到了那种鞋垫,就是那个中年妇女卖的那种红彤彤的手工鞋垫,不同的是,每双鞋垫都包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袋子里面,袋子上面写着“手工刺绣”。
“老板,这个多少钱?”白斌问。
胡凤娇说:“你不是要卖玩具吗?”
“我想在黑夜卖玩具,白天卖这个。”
老板从店里走出来,看了看:“六毛一双,100双起批。”
白斌有点不敢相信,那个中年妇女卖这种鞋垫,最低价是5块钱,根据花色和厚度不同,价格也有差异,最贵的能卖到10块钱。
六毛钱,白斌觉得实在不配“手工”二字,绣这么一双得花费多长时间?
“这是手工的吗?”
“八毛钱哪有手工的?全是机器绣的,不过是个噱头而已。”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很健谈,正好一早店里没顾客,便走过来扒拉着那些鞋垫侃侃而谈,“这种鞋垫很好卖的,卖个十块八块轻轻松松,这个是谁也用得着,只要穿鞋就得衬鞋垫。”
白斌不好意思地说:“我平时买鞋垫,也就是一两块钱,倒不是这种刺绣的。”
“对呀,那种普通鞋垫就是一两块钱。”老板说,“可这是手工刺绣的,一带上手工两个字就贵了,你想想,绣这么一双鞋垫得花多长时间?便宜了能行吗?”
白斌笑了:“可你这也不是手工的呀,这不是骗人吗?”
“做生意嘛,玩的就是个真真假假,虚虚实实,人家厂家都敢把‘手工刺绣’四个字打在上面,你怕什么?”老板似乎很有一套生意经,“小后生,我跟你说,你卖这种鞋垫,不要在店里卖,要摆地摊卖,店里卖不上价钱。”
白斌不解:“为什么不要在店里卖?”
“你见过哪家店有卖鞋垫的?商场里有吗?没有吧?你平时在哪买鞋垫?”没等白斌回答,老板接着往下说,“人们一般都是在平价集市里买,平价集市里能卖到好价钱?你如果仔细找,在超市里也能找到这种鞋垫,标价超不过三块钱,但就是没人买;如果你摆地摊卖,价钱要得高,反倒有人买了,你说奇怪不?”
“确实挺奇怪的。”白斌不得不承认这点。
老板说:“说奇怪也不奇怪,因为人们逛商场,逛超市,本来就不是去买鞋垫的,也没人专门跑到商场里去买双鞋垫,一般路上看到就顺手买了,反正一年也用不了几双,也就不考虑贵贱了。
“当然有人会嫌贵,你说上一句:我这是手工刺绣的,是我老婆亲手绣的,人们就觉得值了。
“如果是放在商场里的柜台上,包装得漂漂亮亮的,虽然上面写着‘手工刺绣’,人们也不相信,反倒觉得你骗人。
“再就是,这种鞋垫虽然漂亮,但和商场里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一对比,它就不起眼了,卖那么贵谁要?一双鞋才多少钱啊?
“摆在外面就不一样了,数它显眼!尤其是摆在商场门口,人们去商场本来就是为了买东西的,有的买了鞋,一出门,呀,这不正好有鞋垫吗?省得专门去买了。”
“有道理!”白斌由衷地说。
“有没有道理先不着急说,你试试就知道了。”老板获得了嘉许,兴致更高了,“我做了二十多年生意,赔了多少钱才总结出了这套经验。我也是从摆地摊起家的,这个事怎么说呢,做不好,连饭都吃不饱;做好了,顶一个县委书记,这一点也不吹牛!”
白斌被他说得激动起来:“好,给我拿100双!”
“100双哪够?运气好了,个把小时就卖完了,你尽管拿上几千双,这东西放不坏,不过期,永远能卖,也不占地方。”
胡凤娇说:“我倒是觉得这个你可以多上点,拿上一千双吧,实在卖不了,我给绒衫厂的女工推销一些。”
白斌咬咬牙:“好,那就来一千双!”
他和老板砍了半天价,最后以750元成交。
老板拿起一双鞋垫说:“你如果摆地摊卖的话,最好把包装袋撕掉,不然一看就是工厂生产出来的。”
“好的。”白斌这才知道,那个中年妇女卖的鞋垫,并不是自己绣的,大概也是从这儿批发的。
“还有,”老板接着交代,“你摆地摊的时候穿得好一点,别觉得摆地摊就可以邋里邋遢的,那是老思想,要看卖什么。当年我摆地摊的时候,可是西装革履啊,还都是名牌,你别不信,卖同样的东西,来我摊子上的顾客就是比别人的多。”
一千双鞋垫,其实也没有多少分量,两人把货装上车,时间已不早了,两人便往回返。
回到定东市,把胡凤娇送到公寓,已近中午,白斌开上面包车全速回到镇上。
吃过午饭,弟弟妹妹回屋午休去了,白斌收拾完厨房,他都有点迫不及待要去摆地摊了,便给两人交代了一句:“我去市里了,你俩到点自己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