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哥,上次我有点冲动,打了你,我也被拘留了十天,我给你道歉,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请你让两个孩子给周哥做个证吧,你还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出来,我尽量满足。如果你还不解气,可以打一顿还我,我保证不还手!”
众人一时僵住了,包括杨建军都愣住了。
白斌给仇人当面下跪,他内心的矛盾和痛苦,是无人能理解的,他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周哥的见义勇为模范申请下来,不能错过任何一种方式。
“白斌你给我起来!”苏影双手抓住白斌的一条胳膊,往起拽他,“男儿膝下有黄金,怎么能跪这种人渣败类!”
但她毕竟是个女子,力气小,根本拉不起白斌。
白斌望着杨建军说:“求你了,杨哥!还有,当年我把你的蔬菜超市挤倒闭了,不管我是有意还是无意的,我都愿意接受你的惩罚,但这和周哥无关,周哥是你家的恩人啊……”
他忽然想到,杨建军之所以不松口,是不是因为当年自己和他闹下的恩怨,他故意报复在周哥头上。
对他来说,手段无所谓,重要的是结果。
杨建军脸上的表情似有些松动,嘴角动了动,喉咙耸了耸,没说话。
“杨建军,差不多就行了,别得寸进尺!”牛警官趁机说服,“人家对你有恩,是你应该向人家下跪才对!”
杨建军连着几口把烟抽完,把烟头扔在地上,终于还是说:“你下跪也没用,周密的死,和我家孩子无关!”
苏影仍是努力地往起拉着白斌,眼中亮光闪闪,一边说:“白斌,你快起来,不然我小看你!就算你这样为周哥求到一个见义勇为奖,周哥也不会要的,那不是荣誉,而是耻辱……”
白斌忽然大吼一声,从地上弹射而起,把苏影弹得跌出几步,他扑上去,一脚就将杨建军踹翻在地,扑上去又要打,被几个警察及时出手制止住。
他向杨建军骂道:“姓杨的,这是老子最后的底线,老子非得把你那俩孩子填了枯井!”
几个警察生拉硬拽,把他拖出了屋。
牛警官看着杨建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警服,说:“我如果不穿这身皮,我也要揍你!”
一行人离开杨建军家,在小区门口,牛警官安抚了一下白斌的情绪,便让几个警察放开了他,又严厉地批评道:“你千万不能对那两个孩子下手,我们只要听到一点风声,立刻就抓你!”
白斌一言不发。
几个警察又宣讲了一些法律法规,完了开着警车走了。
郑玉萍的情绪稳定下来,说:“咱们去吃饭吧。”
“不吃了,”苏影叹息道,“气都气饱了,哪能吃得进去?”
“好吧,谁也没心情,各回各家吧,谢谢你了苏记者。”
苏影望了白斌一眼,说:“你不能这么极端,要么卑微到给人下跪,要么疯狂到要杀人家孩子,幼稚不?冷静点,理智点,你今天挺令我失望的!”
“我知道了苏记者。”白斌点点头。
华灯初上,街上繁华似锦,郑玉萍开车把苏影送回家,又开车回到自己家,白斌开着自己的面包车回镇上去了。
第二天上午,白斌继续摆地摊,城管来查时,他便将面包车的侧门关上,坐在驾驶室想着心事。
关于周密的事,不能放弃,但要怎样进行下一步,他却没有方向。
该走的路都走完了,该想的办法都想尽了,难道真的要对两孩子下手吗?
也许那是最后的一条路。
昨天激动的时候,他是义无反顾地想要那么做的,过了一夜冷静下来,他又觉得不能那么做,虽然他恨透了两个孩子,但他们毕竟是孩子,孩子不会说谎,根源还在大人身上。
再说,假如自己对那两个子采取行动,不仅自己要坐牢,而且周哥的见义勇为奖就彻底无望了,反而还给他增加了一宗罪过。
那还能怎么办呢?
正想着,车窗玻璃被外面的人敲得邦邦响,转头一看,是苏影。
白斌跳下车,问道:“苏记者,你逛街吗?”
“不是啊,我专程来找你的。”苏影笑了笑,望望正在追逐商贩的几个城管,“看来有个内应还是不错的,人家都跑,就你四平八稳地坐山观虎斗。”
“什么内应?”白斌不解。
“我同学啊,”苏影笑道,“她说她告诉过你城管的巡查时间。”
白斌惨然地笑笑,说:“你别开我玩笑了,他们查的时间一点也不准,只是我有这个面包车顶大用,远远地望见他们,就早早地收了摊,他们也看不到里面的东西。
望望拄着双拐站在商场门口的瘸鬼,心想,他才是我的内应。
天冷了,北风吹了起来,瘸鬼虽然穿得很厚,但耳朵暴露在外面,他便用两个肘子支住双拐,双只手捂着耳朵。
白斌忽然有种穿越之感,仿佛来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自己竟和一个人见人厌的肮脏乞丐达成了合作,他竟然成了他的保护神,人生真是毫无道理可讲。
他想起瘸鬼说过,他在战场上丢失了双腿,现在却落实不了政策,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也许在这个世界上,能理解他的只有白斌了。
“哦,苏记者,你找我有事吗?”白斌反应了过来,苏影说是专程来找他的。
苏影笑着把一身西装革履的白斌打量了一遍,说:“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想给你介绍个对象,就那个城管小妹,哦不,对你来说,应该是城管大姐,她听说我认识你,很想见见你。这是没办法的事,谁让你出生得迟,出社会又早,你的同龄女孩还都在上学呢,你只能先拿大姐姐练练手了。”
“苏记者,你就别拿我开心了。”白斌苦笑道,“我现在哪有心情谈这些?再说,我有对象了。”
“哦,是吗?那女孩多大了?”
“比我小一岁,以前也是我们沈甸镇中学的学生,现在在镇上开了一家烩菜馆。”说起吴小异,白斌的眼中便多了一抹温柔之光。
这段时间,两人的爱情迅速升温,没有江秀莲那个电灯炮,两人放得很开了。
当然,最亲密的行为,也不过是吴小异某个时候,情不自禁地在白斌脸上亲一下,但白斌却不能亲她,这是吴小异的规定。
“是不是吴小二烩菜?”苏影问道。
“对,苏记者你知道?”白斌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