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火车上有医务室吗?”白斌问。
“不用,歇会儿就好。”胡凤娇说。
白斌拍了拍坐在过道边上的一个男人的肩膀,指着胡凤娇说:“大哥,我姐有病呢,能不能让她坐会儿?”
“我还有病呢!”那人不悦地说了一句,就不理白斌了。
白斌看向另一个坐在过道边的男人,还没等他说话,那人就闭上了眼睛,把两条腿伸到前面去,放平了身体。
“不用了小白,一阵一阵的,坚持过去就没事了。”
胡凤娇嘴里虽然这样说,但她的状态看上去越来越糟糕,脸部的肌肉松弛了下来,两眼迷离,嘴唇也是一片苍白。
这时,坐在另一侧边座上的一个瘦削的中年女人往里挪了挪身体,座位露出巴掌大那么一块地方来,对白斌说:“让你姐坐在这儿吧。”
“谢谢大姐!”白斌把白真推开,搀扶着胡凤娇坐下。
那个位置太小,她只能侧着身坐,腿脚放在过道里,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白斌,眼中充满了感激。
坐了一会儿,胡凤娇好转了许多,面色恢复了红润,她便站起来,对白斌说:“我没事了,小白你坐会儿吧。”
白斌尴尬地摆摆手,说:“我不坐,你坐吧。”
那个中年女人有点不高兴,脸上的表情仿佛在说:你是病人,我才让你和我挤的,你倒不客气,把我的座位当成了自己的,还要让给别人。
胡凤娇又说:“真真你来坐!”
白真也摆摆手,又抱住了白斌了腰。
胡凤娇正要坐下去的时候,发现座位上那点巴掌大的地方没有了,中年女人已挪了出来,而且把屁股还往外挪了挪。
胡凤娇难堪地一笑,便只能倚着座位靠背的侧面站着。
这一趟火车,四人坐得可不轻松。
当天晚上,除了白双睡在座位底下,其他三人都站着。
好在这是趟快车,停的次数不多。
每停一次,有下的,也有上的,车上仍是很拥挤。
就这样过了一夜,白斌还好,能坚持住,胡凤娇和白真就坚持不住了。
胡凤娇也不顾形象了,索性靠着座椅坐在过道中间的地板上,这样来来往往的旅客就难免对她发出几声抱怨。
爱美的白真纵是累极了,但还是注重风度,不肯坐地板,也不肯钻到座位底下睡觉,就那么抱住白斌站着睡觉。
和一个旅客闲聊,白斌得知,火车的8号车厢是餐车,那里有座位,但是必须要吃饭,饭菜很贵。
白斌就带着四人去了餐车。
正是吃早点时候,白斌要了四份早点,花了八十元,好在有了座位。
早点很简单,每人两个馒头,一碗稀粥,成本不足一块钱。
吃完好久了,四人还坐着不走,厨房里的大师傅过来说:“非用餐时间,餐车不准旅客逗留。”
白斌说了声“就走”,等大师傅回到厨房后,他悄悄地跟了进去。
“师傅,”白斌从衣兜里掏出五十块钱,“你拿去买包烟抽!我姐有病呢,两个孩子也挤得受不了了,行个方便!”
大师傅面有难色,白斌又掏出五十块钱,连同之前的五十,一起塞进大师傅的手里:“帮帮忙!”
“好吧,”大师傅勉为其难地接过钱,“那你们乖乖地坐着,不要吵闹,列车员来查的时候,你们就到九号车厢待一会儿,等他们走了,你们再过来坐,不然他们每次经过,看到你们都坐在这里,我不好解释。”
“好勒!”
之后的行程还算轻松,四人占据了餐车的一个卡座,一路坐到了x乌。
胡凤娇赞赏地说:“还是男人有办法,如果是我一个人出来,我可想不出这样的办法。”
白斌笑笑,在心里说,这不是男人的办法,是钱的办法。
列车行驶了近二十个小时,终于去了x乌。
正是半夜时分,来火车站接站的出租车司机、黑车司机、旅馆老板等,举着牌子,纷纷拥上来,见人就拉,操着南方特有的普通话推销着他们的服务。
胡凤娇马上又拿出一个曾经出过远门的人的经验来:“火车站跟前的旅馆不能住,贵不说,还不安全;黑车不能坐,说不定会被他们拉到哪里割了腰子。还是出去问问路再说吧。”
四人出了车站,走到街道上来,和想象中的不一样,他们心目中的x乌,那是世界小商品的集散地,一定繁华得不得了,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游人如织,事实上很冷清,甚至还有点荒凉。
总体来说,比定东市强不到哪去。
是广告骗了人,还是来错了地方?白斌不由有些失望。
胡凤娇再次表现出她蹩脚的指挥技术,四人走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没在车站里打出租车和住旅馆,是一个最大的错误。
车站挤得人山人海,外面却没什么人,眼前只有一条笔直而宽阔的街道,不知通向何方。
说是街道,倒不如说是公路,因为两边很荒凉。
开始的时候,路上不停地驶过出租车,但车顶的灯箱上都打出了“有客”的字样,都是从车站拉上了人。
走了一会儿,出租车就渐渐稀地少了起来。
再走一会儿,车就没有了,公路显得很空旷。
四周是黑乎乎的一片,间或有几点灯光,白真害怕起来,紧紧地拉着白斌的手,说:“咱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了,感觉这里都不是个城市。”
白斌说:“怎么可能?火车还能走错路?”
白双叫道:“是不是灵异火车?”
白真更害怕了,跳着四处张望了一回,好在路两边栽着一些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让人感到一些人间气息。
四人原以为下了火车,就能住进宾馆,舒舒服服地睡一觉,没想到走了很久,也没找到一家旅馆,连一家饭馆也没找到。
白双埋怨道:“我们应该在车站里就打车的,这里分明就是农村。”
白斌忧心忡忡地看向总指挥胡凤娇,胡凤娇皱了皱眉头:“我也不知道,我以前没来过这里。”
没办法,只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