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听话,”白真临时编造着理由,指着在检票口排队的黑压压的人群,“人这么多,我怕自己跑丢了,穿着这身衣服显眼,你能看到我。”
“快点脱!”白斌不听她的理由。
白真哼了一声,伸手把假发扯下来,发狠地砸在白斌身上,开始脱衣服。
白双把自己的长枪拆卸成几截,过去拉开行李箱,放在里面,嘱咐白斌道:“你整理行李箱时注意点,别给我弄断了。”
白真懒洋洋地把古装脱下,交给白斌:“给我叠整齐点,别弄出褶皱来,我还要穿。”
然后两人由胡凤娇领着去卫生间洗漱去了
白斌第一次出远门,准备得有点过度,偌大一只行李箱填塞得满满的,现在加上白真的古装和白双的长枪,有点放不下了,调整了几次,终于拉上了拉链。
广播发出通知,开始检票了。
胡凤娇领着两个孩子急匆匆地过来,四人便排到队伍最后面,跟着汹涌的人流缓缓向前移动。
队伍排着五六行,摩肩擦踵的,白真和白双走在前面,白斌和胡凤娇走在后面。
胡凤娇交代说:“等会儿上了月台,大家跑得快点,争取跑到最前面,最早上车的说不定能抢上座位!”
显然她以前出过远门,有点经验。
然而她的经验在这里似乎用不上,等四人通过检票口,上了月台,沿着铁轨一侧的地方已站满了人,这种境况,别说是抢到最前面,能不能挤到车上去都难说。
车站的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维持着秩序,不让人们越过警戒黄线,可人实在太多了,总有人想铤而走险,想从黄线里面突围,取得上车的最佳位置,急得工作人员骂开了粗话。
一声长鸣,火车举着一盏大灯开了过来,人们便跟着火车跑,生怕被火车丢下似的。
而那些有座位的,或者是买了卧铺票的乘客,这时则体现出充分的优越感来,他们悠闲自得的在相对应车厢的位置自觉地排起了队,相互聊着天,一边带着点悲天悯人的神情望着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的团团乱转的人群。
此时的白斌一行四人,就是四只热锅上的蚂蚁,白斌以为胡凤娇经验丰富,就把指挥权让给了她,自己则一心照护着弟弟妹妹。
他肩上挎着包,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拉妹妹,让弟弟紧紧地抓着他的腰带。
为此,他特意把腰带松了松。
显然,胡凤娇虽然有乘坐火车的经验,却没有指挥的经验,她看到哪节车厢比较空,就招呼着大家往那节车厢跑,然而跑过去才发现,门口挤满了人。
然后她又看到别的车厢门口似乎人少,又招呼着大家往那边跑,等跑到跟前才发现,那节车厢里的过道里已是人挤人。
无论从哪个门口上车,都免不了被挤的命运。
前面是人,后面也是人,人们吆喝着,叫骂着。
“他妈的别挤了,前面走不动!”
“不是我要挤,后面的人在推我!”
……
白斌和弟弟妹妹已经无法保持首尾连贯的队形了,如果非要保持的话,他们的胳膊非得被扯断不可,他让弟弟妹妹站在他前面,他则用尽全力用后背抵抗着后面的人流,以使弟弟妹妹有个宽松的空间。
尽管如此,弟弟妹妹还是被挤得大嚷大叫,白双甚至哭了起来:“我不走了,我要回家,挤死了!”
而总指挥胡凤娇早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白斌也顾不上管她,她毕竟是大人,即使走散了也没什么大问题。
好歹挤上了车,挤到了车厢里的过道中间。
车厢里闷热闷热的,充斥着各种气味,白斌身上已被汗水湿透。
车身摇晃了一下,缓缓向前移动了,车上松散了点。
白斌回头寻找胡凤娇,看到她在后面站着,中间隔着几个人,她冲白斌招了招手,示意他各自站在原地吧。
就在此种人无立锥之地的环境下,列车员还是见缝插针地不时经过。
先过来几个查票的,后又过来推小车卖啤酒饮料矿泉水的,接着又过来两个卖卧铺票的。
每经过一次,车厢里就会引起一阵混乱,本已站好位置的旅客,不得不给他们让路。
白双说:“我要睡卧铺。”
白斌问了问卧铺票价,比站票要贵好几倍,而且剩下的卧铺票都是零散的,分散在不同的车厢里,便只能作罢。
白斌蹲下来系鞋带时,发现座位下面的空间很大,三人座的下面竟有一张单人床那么大,灵机一动,从行李箱里取出毛毯,爬到座位底下。
下面的空间不小,却很低,跪着都不行,需要爬着,白斌走时穿了新西服,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爬着把毛毯铺展开来,躺下试了试,很爽,没有拥挤,凉爽怡人,真想就这么睡到终点站。
但他还是爬了出来,直起身,看到裤子和衣服上沾了一层灰。
“真真,双双,”白真指指座位底下,“你俩钻到里面去。”
白真尴尬地耸耸肩:“我可不,好丢人啊!”
“丢什么人?那你就站着!”白斌不高兴地说,“双双,你进去!”
白双毕竟年龄还小,不太在乎面子,而且被挤得够呛了,迟疑了一下,便钻了进去。
旁边一个旅客看见,说了句:“居然这样也能!”
白真蹲下来,朝里瞅了瞅,问:“里面好不?”
“可好呢,像睡在床上。”白双高兴地说,“你也进来吧,还能睡下一个人。”
“我才不呢,那么多的腿和脚!”白真站起来,双手抱住白斌的腰,把脸伏在他的胸口,“我就这样睡吧,你看着我要跌倒的时候就扶我一把。”
胡凤娇从后面过来了,她的脸色惨白,额头上布满了豆大的汗珠,看上去很是虚弱。
“姐你怎么了?”白斌问。
“可能血糖又低了,虚得厉害。”胡凤娇惨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