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鉴定一下吧,完了把结果告诉我。”
白伟志说完,无力地闭上双眼,两行浊泪从眼眶里源源而出,爬满了面颊。
白文手里捏着两个纸包,一时无所适从。
十点多,白斌和白真回来了,两人看样子很开心,还未进屋,嘻嘻哈哈的笑声就传了进来。
然而两人一进屋,看到白文在,就立马刹住了笑,这让白文的心里一阵刺痛,很明显,在他们眼里,她就是一个外人。
如果是吴小异,哪怕是郑建强或吴大同、胡凤娇在此,他们也不会如此见外。
“玩好了吧?”白文问。
“嗯,还行。”白斌指了指白真,“主要是她们玩,我就是个聋子的耳朵。”
“才不是呢!”白真埋怨道,“没有你还有什么意思?”
她伸出一只巴掌,“来,击个掌,我去睡觉了。”
白斌便和她击了一下掌。
“明天见!”白真高高兴兴地回自己屋去了。
“姐,你辛苦了。”白斌看向白文,“明天还得辛苦你一下,我尽量早点回来。”
“你不用惦记这个,忙你的就行。”白文挎上肩包,“天黑了,我有点害怕,你送送我。”
“好。”
夜色宁静,姐弟俩走在废墟和工地当中的一条土路上。
一轮明月挂在当空,微风习习,凉意中又带着丝丝暖流。
“你们玩什么了?”白文问。
“去千家惠游乐场玩了一顿,然后她们去看电影,我不爱看电影,就在外面等她们。”
“噢,挺好。”白文点点头,又吞吞吐吐地说,“白斌,我知道我没有资格说你,但还是想提醒你一下,真真对你,可能不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白斌一怔。
白文舒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说:“她现在不小了,正是到了少女怀春的时候,她从小就知道你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当然了,我知道你对她是单纯的兄妹情,但是,她现在,我也不好说,对你太依恋了,有点,有点,可能是我多虑了吧,反正还是,怎么说呢……”
她说得语无伦次,但白斌还是听懂了,愣在了那里。
半晌,他说:“姐,谢谢你提醒,我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的。”
把白文送回家,因为迫切要读苏影的小说,回家读怕影响家人休息,他便去了吴小异的新饭店。
吴小异的新店还叫吴小二烩菜,不过增加了一些本地的特色美食,雇了一名厨师,一名打杂的,此时都已下班走了。
白斌走进店里,看到吴小异、胡凤娇和吴大同都在,三人正坐在一张桌子前聊着天。
吴大同只要有空,就紧跟在胡凤娇屁股后头,胡凤娇不下班,他也不下班,真正地做到了“夫妻双双把家还”。
“你又狗拿耗子去了?”看到白斌进来,吴小异站起来说,口气中带着点讥讽,“周若愚活该被骗,大快人心,你充当什么滥好人呢?”
“没有,”白斌笑笑,走过来,将吴小异按坐在椅子上,他坐在她身边,“陪真真和她的同学去市里玩了。”
吴小异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白真身上:“真真真了不起,竟然考了个全省状元!”
然后含情脉脉地望着白斌,“其实更了不起的是你,不是你辅导,她是不可能取得这样的好成绩的!咱们要好好地庆祝一下。”
“嗯,三喜临门,应该庆祝。”
“三喜?”几人同时问。
“是啊,真真是一喜,你的新店是一喜,”白斌说着,从包里掏出苏影的书稿,“这是第三喜,苏姐的小说完稿了。”
“苏姐?苏记者吗?”胡凤娇问。
“就是她,不过她现在不是记者了。”
“你见她了?”吴小异问,“她现在怎么样?”
白斌便将晚上和苏影的谈话内容说了一遍,大家不免一阵唏嘘,真有点沧海桑田之感。
四人天南海北地聊了一会儿,吴大同和胡凤娇走了。
白斌和吴小异上了三楼。
三楼将近八十平米,平分成两个房间,外间是白斌的办公室,里间是吴小异的卧室,因为家具不多,两间房都显得很空。
两人缠绵了一会儿,吴小异给白斌嘱咐了一番,无非就是帮助周若愚要账可以,但是自己不能吃亏,然后她回卧室睡觉去了。
白斌坐在写字桌前,扭亮台灯,铺开苏影的书稿,认真阅读起来。
他一边读,一边拿着笔,在字里行间做着批注,苏影让他提意见,他也就不客气了,凭借着自己仅有的文学素养,在高学历才女的书稿上圈圈点点。
有错别字,或标点符号错误,直接改正了。
有语法错误,或表述不当的,就在旁边做个详细批注。
还有前后人物不统一的地方,也做了批注。
有值得商榷,或可以优化的地方,也在旁边写下了详细意见。
……
所以看得很慢,一页纸看下来,差不多批注了同样多的内容。
他不由有点失笑,真是班门弄斧啊,不过他还是乐此不疲地进行着此项工作。
不得不说,苏影的文采很出众,他很快被那些文字,故事情节和各色人物吸引住了。
写的内容就是沈甸镇,虽然她改用了别的名字,但那种鲜明的画面感,让白斌一看便知是小镇的哪里。
她的记性真不错,她好像来小镇的次数并不多,但描述出来的画面,连白斌这个从小生长在这里的人都自愧不如。
故事从1989年的一个冬日的清晨讲起,一个25岁小媳妇出去上厕所,在厕所门口捡到一个女婴,由此她老公和她闹起了便扭……
看到凌晨两点,白斌欲罢不能,但考虑到明天还有事,便强迫自己放下,回到卧室,轻轻地吻了一下正在熟睡中的吴小异,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家,一进屋,白真听到开门声,就从她房间跑了出来。
“你回来了?”她问。
白斌想起白文说过的话,便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你怎么还不睡?”
“我睡不着。”白真说,人生中遇到这样一件大喜事,睡不着也所难免,“你到我屋里来,陪我聊会儿天。”
“这都几点了?我瞌睡了。”白斌仍是面无表情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