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个老汉对老板说:“你还卸不卸?不卸我们去那边了。”
老板无奈,只得说:“好吧好吧。”
一个老汉上了车,和白斌一样,把袋子搬到车的边缘处,下面的人扛在肩上,码放到老板指定的地方。
这一车菜,足有二百多袋。
白斌搬了一会儿就累得不行了,他感觉随时都可能昏倒。
但他还在用尽全力搬着。
他看到那三个老汉搬得很轻松,说说笑笑,真羡慕他们的体力。
用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把一车菜卸完了。
白斌一屁股坐在车皮上,呼呼地喘着气。
他现在不羡慕那三个老汉了,而是佩服起了自己。
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早已经觉得不行了,可搬了一袋又一袋。
直到后来,身体已经麻木了。
但还能搬得动。
老板给那三个老汉每人付了十块钱,三个老汉走了。
“哎,你没事吧?”老板看着脸色惨白的白斌,不安地叫道。
白斌惨笑一下,说:“没事。”
扶着码槽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到车的边缘处。
他想跳下去,可是浑身没有力气,直觉跳下去,就会摔成一滩泥。
他坐在车皮上,两腿向下耷拉着,老板双手掐住他的腰,把他抱了下来。
“就这点身体,还逞能?”
老板说着,掏出十块钱给了白斌。
白斌接过钱,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不是累的,也不是难过,是激动,这可是他自己赚来的钱。
人生的第一次。
他小心翼翼地把钱装入裤兜,擦了一把汗。
“老板,以后我还来,有活你就叫我。”他喘着气说。
老板无奈地笑了,“你这身体,我可不敢再用你了。”
“没问题!”白斌拍着胸脯说。
他知道,虽然自己说着豪言壮语,但此时如果再有一车菜要卸,他肯定是卸不动了。
老板打量了一下白斌,“你是个学生吧?逃课跑出来挣钱?”
“现在不是了。”
老板哦了一声,说:“不是我不想用你,你这身体,真要累出个好歹来,那我就摊上麻烦了。”
“不会出问题的,我常干这种活。”
“快别逞能了!”老板向一边指了指,“你看看人家是咋干活的?”
白斌随着他的手指一望,刚卸过这车的那三个老汉,又在那边卸菜了。
这回是小袋,人家就那么随手一扔,另一个人就稳稳当当接住,像玩似的。
白斌自知做不到,羞赧地一笑。
“好了,你快走吧。”老板挥挥手,“下次你再这样,我可不给你钱了,干也是白干。”
白斌推着车子正要走,看到地上散落着一些烂菜叶。
说烂也不对,只是比较零散。
生活拮据的白斌立刻来了兴趣。
“老板,这些菜叶还要吗?”
老板看了看,说:“不要了,你拿去吧!”
白斌就去捡那些菜叶,堆成一个堆。
他正要解下自行车的编织袋,准备把这些烂菜叶装进去时,老板给他扔了个编织袋。
“谢谢老板!”
白斌把烂菜叶装进老板给的编织袋里,竟然满满地装了一袋,压得很瓷实。
骑着自行车,驮着两个编织袋,走在回家的路上,白斌感到很高兴。
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不仅挣了十元钱,还白得一袋子菜。
这些菜,挑挑拣拣,应该够吃一段时间了。
回到家里,天已大黑,弟弟妹妹已经放学回来。
白伟志黑着脸,陈丽梅坐在炕棱上,低着头,不敢说话。
很显然,陈丽梅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白伟志生气。
白伟志正在教训她呢。
弟弟妹妹免不了埋怨白斌一顿,说他们快饿死了。
“你去哪了?”白伟志问。
“我去市里买菜了。”
“买个菜还用跑到市里?”
“市里的菜便宜。”
“一下午跑得没影,这个疯女人快把我烦死了!”
白斌不想解释太多,也不想因为父亲的责怪而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他在回来的路上,想到了一个非常好的计划。
“爸,我以后可能不会经常在家了,我要出去挣钱,姐姐一个人太辛苦了。”
“你姐不是还有二十多万吗?”
“爸,她哪有呢?她那么说,是不想让你过于担心。”
白斌觉得,还是有必要把家里的真实情况告诉父亲。
父亲虽是一家之主,但也要理解每个人的苦处。
“呵呵,”白伟志冷笑两声,“我怎能不知道她有多少钱?我是干什么的?我是玩钱的!不过她可不是怕我过于担心,她是怕那个姓米的嫌她穷不找她。”
“是吗?”
白斌一边佩服父亲的明察秋毫,一边又觉得父亲曲解了姐姐的良苦用心。
“我承认我处事不公,那是没办法的事,猪肉贴不在羊身上。”白伟志说,“但我心里有杆秤,谁盘算着什么,休想瞒过我。”
白斌知道他说的“猪肉贴不在羊身上”,是指自己。
想了想,说:“不会吧?我觉得那个米乐平挺好的。再说了,如果姐姐要嫁给他,不是应该他出钱吗?”
“你姐已经让那个人迷得忘乎所以了,那不是个好东西!你要想办法劝你姐离开那个人。”
“这——”
“必须让她尽早离开,否则她后悔也来不及。”
“好的,我见着我姐时,跟她说说。”
“你想出去挣钱是好事,”白伟志停顿了一下,忽然指着陈丽梅说,“你出去的时候,把这个女人带走,一天天的,吵得人鸡犬不宁。”
“我不能带她,带上她还怎么挣钱?”
白伟志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爸,”白斌准备说服父亲了,“俗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现在你成了这样,她成了那样,你们就不要相互嫌弃了,她正好可以给你解个闷,我记得以前你们的感情很好的。”
“她那是解闷?她那是添堵!”白伟志没好气地说。
“解闷也好,添堵也罢,总是个伴。你对她好点,她说不定会好转。”
白伟哼了一声。
白斌看了一眼噘着嘴等饭吃的弟弟妹妹。
“以后我可能经常不按时做饭,你们回来就安心写作业,不要非得吃完饭才写作业。”
白真和白双没应声,虽不情愿,但还是回他们的房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