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密的工地有四处,白斌不确定xx局的人在哪个工地,就跑上一个高高的土堆,放眼一望,果然望见一处工地上,围着一群人,停着两辆白车。
急忙跑过去,问清了原因,原来是xx局的人接到举报,说是这里有人违章建房,他们就过来了。
“没有违章,手续齐全的。”白斌连忙解释,“主家正往这边赶,你们等等他。”
“手续齐全也不行!”一个人大手一挥,转着身体指了一圈周围,“市里下达了通知,这里要统一开发,禁止私人转让土地,禁止私人建房,不能再盖了,赶快停工。”
“可是我们也没看到那个通知呀。”白斌说。
“你看没看到那是你的事,反正通知是早发了。”
“我们买地的时候,找镇政府的相关人员签过字了,”周密办土地转让手续的时候,白斌一直跟着,所以知道一些情况,“他们也没说禁止私人转让呀,要说了,我们也就不买了,现在买下了,不盖房不是废了吗?”
“签了字也不行!下级要服从上级,个人要服从集体!”
“那我们可亏惨了,买这点地花了十几万呢,这个损失谁给补偿呢?”
“征地的时候要评估,至于你亏了还是赚了,那是你的运气,反正是不能再盖了,再盖就给你推倒了,到时候可是一分钱都不给你补。”
白斌松了口气,听话音,周密这地不算白买,上面会给补偿,而且他们也不是马上要推倒这些房子,只是要停工,那就等周密过来再说吧。
现在工人们刚开始在现场的空地上浇筑楼板,用木板和钢管支好模具,绑扎好钢筋,拌好混凝土倒入模具中,上面抹平,覆上地膜养护。
刚浇筑了四五块,就让停工了,而要把这些房子全盖起来,需要几十块楼板呢。
周密终于来了,他把面包车直接开到工地上,一下车就给工作人员递烟,被拒绝了。
了解完情况后,周密从包里拿出土地的手续让那些人看,可那些人还是那套说词,市里有通知,这里要统一开发,禁止私人建房。
“马上就盖好了,”周密央求道,“领导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要不这盖到半截咋弄?”
“盖到半截就按半截算,必须停工!如果你们再敢往上加一块砖,我们立马调来推土机给你铲平,到时候你损失更大!”
有人吩咐:“都拍好照,各个角度都拍,每天过来检查,如果他们晚上偷盖,直接推倒,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们!”
有人拿出相机开始咔嚓咔嚓地拍照,拍完一个工地,再拍下一个工地,周密和白斌跟在屁股后面不停地说好话,可是人家无动于衷。
拍完照,有人对周密说:“不准再盖了啊,我们每天都要来对着照片检查。”
说完开着车走了。
周密颓废地蹲下来,点起一支烟抽着,一群工人围在他身边,等待着指示。
“周哥,”白斌问,“这样你是不是要亏?”
“亏是应该亏不了。”周密望了望盖到半截的房子,叹了口气,“不过也说不准,如果征地给不上好价钱,可能要亏一点,就看这些半截房子怎么给算钱了?”
抽了一口烟,喷出一团雾,“还是行动得有点慢了,盖起也就盖起了,一封顶就算成品。呵呵,费了这么大的心血,结果闹成了这样。”
看了看白斌,又说:“是谁举报的呢?”
白斌愣了一下,旋即就想到了这个举报人。
“肯定是杨建军,我顶黄了他的蔬菜超市,他就对你下手。”白斌恨恨地说,“我明天也去举报他的渔塘。”
“别了,弄来弄去,两败俱伤,没必要。”周密淡淡地说,“再说他的鱼塘已经建好了,算是成品了,你举报也没用。现在是在建的让停工,建好的也就不管了。一来二去,他倒走运了,那一片鱼塘能得一大笔补偿款呢。”
白斌咬了咬牙,自责不已,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个灾星,谁跟上自己都要倒霉。
“周哥,”白斌宽慰道,“事已至此,你也别难过了,只要亏不了就行,等征完地,把资金回笼了,再投资个别的。”
“只能如此了。”周密无奈地点点头,望了一圈工人,“盖是盖不成了,你们收拾东西回家吧,钱按工程量来结,行吧?”
“咱们事先说好的,可是要按整体来结的。”工头有些不满。
“说是那样说的,可这变化突如其来,谁也料不到,不是我不让盖,是人家不让盖,谁也硬不过上面,我比你们还想盖呢。”
工头望了望空洞洞的房子,“可这咋算呢?”
“明天你找我算吧,总有算法的。”
工头定定地站了一会儿,招呼了一声,领着那群工人离开了。
周密又连抽了两支烟,吃力地站起来,向面包车走去。
“周哥,晚上在我家吃饭吧,咱俩喝点。”
周密苦笑一下,“我现在还有心情吃喝吗?”
说完上了面包车,向远处开去,荡起一团黄土,很快消失在道路的转弯处。
望着面包车消失的方向,白斌感到自己很无能,自己遇到什么难事,周密总能帮得到,而周密遇到点事,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
晚上吃饭的时候,白斌把下午的事告诉了郑建强,郑建强傻眼了,半天才说:“这么说,我那房子盖不成了?”
说着望着白文,白文低下了头。
第二天白斌去菜市场上菜,没见到周密,只留着一个伙计,他想去周密家里去看看他,可想到自己去了也没用,又作罢了。
拉上菜回到镇上,看到昨天那两辆白车又来了,向远处望了望,果然望见那些人在到处转悠,想必是在检查周密的房子有没有在晚上偷盖。
那些人一连来了几天,后来就隔三差五地来。